店家道:“秦爷,小人贱名,叫做王示,告示的示字。但是往来兄弟伙计们,却把我示字颠倒过了,叫我做王小二。”
秦琼笑道:“那我就叫你小二哥吧!”
店家连连应诺,似乎是受宠若惊。而秦琼却又借机问了问这潞州的细底,然后便回房闭门睡了。
第二天,秦琼很早便起床了,将衣衫收拾利索,将文书收拾齐全,便到潞州府衙投文挂号。
到了辰时三刻,蔡刺史升堂投文,人犯带见,书吏把文书拆于公案上。蔡刺史看了来文,吩咐衙役将两人刑具枷板下了,再令秦琼于明日早堂候领回批。随即蔡刺史便将两名人犯,发在监中收管,这是三月七日早堂的事。秦琼见没了事情,便依着昨天夜里店家的话,在潞州城到处走走玩玩,闲了一天。
到了八日清晨,秦琼便去衙门领文书。可到了衙门口,却是大门紧闭,秦琼便一直坐在路口等着。孰料他这一等便等到了日上三竿,巳牌时候,而衙门还是不开,往往来来,出出入入的并无一人是府中官宦。
秦琼不耐烦,起步围着附近又饶了几圈。却只见街坊静悄。昨日里热闹的酒肆,今日却都关了。
秦琼走了一会,见一小店门口半开,便走进店去,见柜栏里一老汉垂头打算盘,便忙举手问道:“老哥,蔡太爷怎么这早晚不坐堂?”
“坐堂?今日太爷都出潞州了,还坐什么堂?那老汉抬头看了秦琼一眼,道:“你这小哥听口音倒不是我们潞州声口?”
秦琼道:“小可是齐州府上公干来的。只是那蔡大人,昨天还在府衙,却不知何事这么仓促?”
老汉道:“听说往并州去了。据说是唐国公李渊老爷,奉圣旨钦赐还乡,要做河北道行台,节制河北州县。太原那边有文书,知会属下府州县道各级官员,去太原迎接李渊老爷。蔡太爷三更天闻报,今日清晨便出潞州,去太原去了。”
秦琼不禁眉头一皱,暗思:“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个时辰,岂不误事?”但却只能又添个笑脸再问道:“老兄,太爷几时才得回来?”
老汉道:“只怕还早。此去太原路程又远,太爷又骑不得马,只怕多则二十日,少要半个月才得回来。”
秦琼皱了皱眉头,道:“这么大的事,您老人家是怎么知道的?”
老汉眉头一垂,道:“我儿子便在太爷府上,今日早上回家说要出远门一趟,故而跟我说明了。小兄弟以后若是有事,不妨来寻老汉,兴许还可帮上一二。”
秦琼点了点头,谢过老汉,便转身回到驿站,只是一日三餐,死心塌地的,等着太守回来。
如此这般的过了七八日,秦琼整日里只是待在客房里,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倒不是秦琼不想出去,只是他来到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投出的公文又好似泥牛入海般的没了音讯,不禁心里有些难过。
但店家王小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的驿站,原是公文下处,地方长官不在家,便没有公文来往,招牌灯笼都不挂出去。而偏偏最近几天,连打尖的也少了不少。
秦琼又是山东豪杰,饭量宏大,日日斗米寸肉,但这驿站的规矩便是饭食资金直到人走之时才能结算。秦琼住宿的这几天,王小二没了别的生意,渐渐成了坐吃山空的景象。如此七八日以来,眼见自己的小金库渐渐销磨,王小二不禁有些心疼。
这一日,王小二心中忿恨,同其妻柳氏说道:“这秦爷好大的饭量,自从他进门,几贯本钱,都葬在他肚子里了。昨日他吃午饭,倒嫌菜蔬不中意,然后就捶盘掷盏起来。我本打算开口问他先用几两银子支撑一下,你又时常埋怨我不会说话,把客人都得罪到别人家去了。今天,我便想让你开口问他要几两银子;想他也是条汉子,就算女人家的话说得重些,他也担待得了。”
柳氏却很是是贤能,不似丈夫一般势利,当下听了王小二这番话,便说道:“我看秦爷倒不是付不起饭钱、就地打秋风的人。如果他是我们潞州人,或许还少得银子。但他是山东人,势必不会给山东人丢脸了。等蔡大人回来,他领了批文转回,定然是少不得咱俩的帐单的。”
王小二无可奈何,只得依了柳氏之言,秦琼得幸又吃了两天好饭食。王小二却又捱了两日难过。
过了两天,王小二只得自家开口。这时正值秦琼吃午饭。王小二自己送一盏酒水,提着几盘小菜来到秦琼房内,秦琼大喜,与王小二对饮了几杯,王小二见时机成熟,这才对着秦琼陪笑道:“小的有句话说,但怕秦爷见怪。”
秦琼道:“我与你宾主之间,又有何见怪的?你说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