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恩往东一瞧,却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道:“好晴的天,这太阳好生刺眼!”
杨素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颌下的胡须,道:“不错。吾等此刻背西而面东,那东升的太阳势必会刺射我军将士的眼睛,此可谓不得天时也!”
刘仁恩“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原来您是想让大家伙儿休息半日,等太阳西斜,反而耀陈军双目之时再去进攻。介时不单可以占据天时,而且还以逸待劳。而我们则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攻城拔寨了!”
杨素微微一点头,薛胄连忙夸赞道:“元帅,好计,好计啊!”
杨素笑了一声,道:“仁恩,遣人叫阵!”
刘仁恩“嗯?”了一声,道:“元帅,不是下午才攻城吗?何必这么早?”
杨素道:“先溜溜他们的腿。这才是以逸待劳!”话语中,透着一股贼忒兮兮的阴险。
“诺!”刘仁恩领命而去。
眼前,十万雄师驻小丘;掌下,青石堆砌一危城。
陈叔慎手扶城墙,看着城下耀武扬威的隋军隋将,突然有些胆寒。但却怪不得他,他才是一个十八岁的大孩子啊。
陈叔慎略显无助的看着秦嶷,道:“秦大哥,你看……”
秦嶷眼角也不抬,依旧兀自闭着眼睛,悠悠的说道:“无妨,那是假的。他们断不会此刻出兵的。把免战牌挂出去就行了。”
陈叔慎沉重迟缓的点了点头,令人将免战牌挂了。转身看着身后那一众瘦削羸弱但却充满斗志的将士,陈叔慎的心中突然感到一阵心酸。
“秦大哥,你有信心吗?”陈叔慎小心翼翼的问道。
秦嶷原本微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凌利的双眸射出摄人的寒光。
“千岁放心,不敢说让他全军覆没,也定教他元气大伤!”
秦嶷威风凛凛的神情让陈叔慎好像是吃了一粒定心丹。
“来吧,杨素!”
杨素看着湘州城上挂出的免战牌,暗道:“秦嶷果然不凡,一下子便猜出了老夫的意图。可惜有如此良将却不能为我所用,真乃一大憾事啊!”
太阳则在双方的对峙中升上中天,随后又缓缓的向西方移去。这本是初春,所以太阳下坠的快,眼看已经是申时,杨素动了。
秦嶷的眉角突然一抬,看了陈叔慎一眼,道:“来了!”说罢,便转身下了城楼。
而随着秦嶷的转身,城外小山坡上,杨素的声音也传来:“时辰已至,三军听我号令,攻城!”
“嗬!”十万大军陡然之间喊出一个字,好似平野上炸响了一个巨雷,而隋军的气势也涨到了顶端。
听到这一声响的陈叔慎,脸色突然变了一变。
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惊悸。
骑兵总是一马当先的。那惊天的马蹄势要踏平湘州城。可是,他们错了,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中简单,在离西城尚有二百余丈时,先头的三排骑兵突然听到了与在原本土地上那厚实的马蹄截然不同的声音。他们正在思索着为什么会这样时,却猛然发现,自己所站的位置正在下坠。只听到“咣、咣”之声不绝,已是六百铁骑摔入了一个又宽又深的大坑里。
后队的人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味地往前冲。于是人推人,马挨马,后面的人又将前面的人陆陆续续地推下了大坑。
等到后队的人认识到前面发生了些问题,开始停住脚步之时。隋军那势如狼虎的气势一下消失了。可是,秦嶷率领的两千人马已经雄赳赳地赶到了。那一众隋军呆立当场,眼巴巴地看着秦嶷率领军中的长弓拉满,然后一堆羽箭便铺天盖地射了过来。而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又是已经有千余人中箭落马了。
隋军中有人喝了一声“放箭”,于是隋军们便一齐向秦嶷的两千人瞄准。谁知就在此时,秦嶷大喝了一声:“翻盾!”那前两排的骑兵便一齐将手中的盾牌翻了过来。只见每人的盾上都附着一块尺许的圆铜镜。此时太阳已经沉西,但在东边的陈军一亮出镜子,将那日光又反射回隋军。隋军本来向陈军瞄准的。但闭眼之下,漫无目的,所以不少羽箭都招呼到了自身兄弟身上。而飞过壕沟射中陈军的,却是凤毛麟角。
秦嶷又喝到:“放箭!”陈军便又是一波箭放了过去。那前军的隋兵已是死伤了大半。杨素在中军,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正想自己赶赴前军指挥,却猛然听见身后一阵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