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阿那肱一脸愧色,道:“高壁早于月余便被周军攻破,我退守晋阳,前几日晋阳失守,我才……”
“什么!”,秦旭拍案而起,“晋阳失守了?这不可能!晋阳乃是我大齐别都,城坚池阔,哪是那么容易就被攻破!况且,我父亲……”秦旭微微一顿,抬头冷眼看向高阿那肱,右手戟指道:“高阿那肱,你胆敢胡言乱语乱我军心?!”
“将军息怒!”望着秦旭冷到摄人的目光,高阿那肱连忙站起,不住的摆手道:“还容下官细禀。”
随着目中寒气的消散,秦旭颓然坐下,道:“说吧。”
高阿那肱亦是一脸颓然,道:“那日宇文邕亲率二十万大军攻打晋阳,因周兵势大,主上暂避邺城,留下令尊秦子晟将军助高延宗王爷守城。两位大人与周军相持月余,但终因寡不敌众而败。王爷被擒,而秦老将军他……”高阿那肱抬眼看了一下正在发呆的秦旭,续道:“他老人家身披十余创,箭簇满身,以身殉国了……”
虽然自己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但听高阿那肱说出来,秦旭还是只觉眼前一黑。接下来,他只看见高阿那肱嘴巴动啊动,却丝毫没听见他说什么。
秦旭吃力的摇了摇头,努力把悲伤晃出头脑,才听见高阿那肱的最后那句“……从晋阳昼夜不息的赶来齐州。”
高阿那肱有抬眼看了秦旭一眼,道:“如今大齐危急,只有将军能担此重任了。”
秦旭压下心头的痛苦,冷冷的看了一眼高阿那肱那畏缩如鼠的神情,哼道:“这倒更让小将受不起了。丞相大人,五年前你们杀‘落雕都督’斛律光,四年前你们诛杀兰陵王时,可曾想过今日之祸?如今两柱已陨,大势将去,却让我来收拾这般烂摊子。我若不受,必是留下千古的骂名了。可若是受了,却又如何承担得起。”
高阿那肱连声应道:“不敢,不敢,这是老将军临终时嘱咐的。”
秦旭长叹一声,道:“父亲的遗志我自是知道。只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他看了一眼高阿那肱,问道:“丞相,你此番从晋阳来此,还有多少人马?现在何处?”
高阿那肱道:“只剩了一千五百余骑。来齐州时我怕人马太众易被周兵发觉,故令他们在城北的长叶林隐藏了起来。我是钻周兵的空子溜进来的。将军,怎么……”
秦旭“嗯”了一声,道:“齐州城外乃是杨坚所率领的四万精兵。我部于城内尚有万余人马,守城或许有余,但突围却万万不能。如今有了丞相的一千五百余骑兵,我倒想搏上一搏。丞相大人,今夜三更天,你便率领你的一千五百余骑夜袭周营。不需要正面交锋,只要虚张声势,引开周军主力便可。我则率领本部人马突围,待我们会师,便一道往邺城救驾。丞相大人,此计何如?”
高阿那肱的脸上浮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自得之情,却重重的点了点头,应道:“将军好计策!事不宜迟,下官这就去准备。”
秦旭道:“那就有劳丞相了。”高阿那肱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府衙。
看着高阿那肱远去的背影,秦旭不由自主的敲击着桌案,片刻后说道:“好了,便依计行事。大家散了吧。”
故事,还要从数百年前的乱世说起。
众所周知,三国入西晋。然西晋统一天下,不足十年便爆发了“八王之乱”以及“永嘉之乱”。此后“五胡乱华”,开始了长达两个半世纪的分裂割据局面。公元317年,西晋琅琊王司马睿于建康称晋王,次年称帝,划地江东,建立东晋。此后江南地界政权迭变——公元420年,刘裕废晋,建宋;公元9年,萧道成废宋,建齐;公元502年,萧衍废齐,建梁;公元557年,陈霸先废梁,建陈,虽然各有国号,绍袭正统,名为天子,其实天下微弱,偏安江左。宋、齐、梁、陈因皆处江南,故并称南朝,与北朝相对。北朝,顾名思义,即江北之朝。西晋崩溃之时,中国北方与西部的匈奴、鲜卑、羯、氐、羌(史称五胡)相继崛起,在长江上游以及黄河流域先后建立了大大小小的十六个政权,史称“五胡十六国”,故言五胡乱中华。后鲜卑族拓跋氏大兴,建国北魏,逐渐一统北方。后因内讧出现加之各族人民起义不断,北魏于534年崩解为东魏与西魏。不久,高阳篡东魏称北齐,而西魏也于556年被宇文觉所建立的北周所取代。从北魏兴起到北齐北周的对峙再到北周吞并北齐,史称北朝。
此时,北齐疆域几乎已被北周侵并完毕,北齐后主自邺城仓皇出逃,却被周兵所执,唯有齐州孤城一座,亦被团团围住,半分讯息也放不出去,故此有此一议。
而秦旭能否凭此计逃出樊笼,却又是未知之数。齐州的存亡,就在这一夜之间,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