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一艘客轮上纵火是向死神招手,那么在纵火后一天自首就是抽死神巴掌了。
而能让那位罪犯还安全地待在船上,并且能够接受医生的治疗之后再去关禁闭的前提,恰恰是那场火灾并没有引起大的事故。
——“先生,在管理学院里,都有什么人能进到禁闭室内去?”
——“嗯……管家、医生、送餐人员。就连护卫也只是在禁闭室区域的大门旁边,好像是一小时进到禁闭室走廊巡逻一圈。”
与格雷的对话重新回荡在唐烛耳畔,他似乎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关键。
“能进入禁闭室的人,还有被关禁闭的学生。”
禁闭室里有什么呢?当然还是学生。
而这些学生里则很有可能藏着他们要找的人。
可如何将自己想找的人从中挑选出来呢?
比起安德烈,他们不知道罗曼的长相,没错,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去空屋或者任何地方去搞到一张俄国总督少爷的画像。
这样一来,唯一能找到罗曼的方式,只有被熟人指认。
可被按插在学院内的俄国人几乎不可能在明面上去见罗曼,而唯一的办法就是为他们制造一个主动的机会。
最好是不得不主动的机会。
唐烛倏然记起很久以前他看电视剧又或是某本小说里的话:“听到火警警报的声音,母亲会望向孩子。”
大火会暴露我们最在意的东西。
所以这场莫名其妙的学生斗殴事件就是假火警,只有这样,医生才会主动去看望被关禁闭且可能受伤的总督少爷。
“那么制造那场聊胜于无的火灾也只不过是提前准备好的,为自己去往禁闭室见到罗曼而留下的通道。”
而火灾的严重程度加之其余学院内部人员的特殊情况,这场被精心设计的小火根本会被追究,他能靠自首很高效地出入禁闭室。
从始至终,纵火者都在看戏,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轻而易举地达到了目的。
唐烛再清楚不过这是谁的处事风格。
“付涼……”
他轻轻念着这个名字,有些无奈地挑起唇角。
或许真如格雷医生所说,付涼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那他的出现又算什么呢?他待在珍珠号上,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唐烛不太想继续思考这些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做法太过自私太过幼稚。明明是一场凶险的博弈,自己作为侦探的助手,想不来就不来,想出现就又自顾自出现,委实是过分。
可……可如果他不来的话。
他坐在位置上有些难以原谅自己心中生出的阴暗想法。
就算是要死掉,他也想让付涼脑海里多留存一些关于自己的回忆。
他试图在这个世界又或者说是某人心里,留下些痕迹。
“先生。”
唐烛独自坐到午后才准备返回房间,也就是这个时候,前方有人喊住了他。
寻声望去,只见从木质楼梯上匆匆跑下一个面熟的男人,正是之前带他登船为他分配房间的领队。
没一会儿,领队就站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