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抽出手:“……嗯。”
唐烛却完全没在意这小小的动作,重新把他捉住了:“那我吃过饭就能去吗?”
付涼尝试抽出手,没成功:“……嗯。”
对方捏着他的手思索了一秒,或者更短,眼睛弯弯笑了笑:“其实我现在就饱了。”
付涼:“……”
于是五分钟后,唐烛如愿见到了卷宗里一张手绘的金币图案。
“正面是奥西里斯的曲柄杖与真理羽毛。”青年指着正面的图案继续说:“奥西里斯是埃及的冥王。他手持曲柄杖,能够审判死去的人是否拥有复生的机会。”
唐烛并不认得权杖,但看见右侧半边的羽毛形状,还是记起那则过于猎奇夸张的神话:“就是那个把人的心脏和羽毛放天秤上比较,如果心脏比羽毛重了就代表罪孽深重的那个神?”
付涼将指腹从画上移开,视线掠过身旁眯起眼的男人:“嗯。值得一提的是,这位神生前是个开明的法老,被自己的弟弟背叛且设计杀死。尸体被分成十四块,散落在各个地方,他的妻子费劲千辛万苦将它们集齐,把奥西里斯制作成木乃伊复活。”
“十四块?”
“是的,十四块。”
唐烛没来得及评价那位神的妻子多么重情重义,扭头去看身旁的青年:“我是想说…为什么阿玛西斯的金币只有十二块呢?我没有觉得必须是十四块啊,只是吧,一般故事里不都是……”
“嗯,冥王神像重塑的金币,用来复活自己的金币,怎么说也该是十四枚。很多人都这么怀疑过,但无论后人怎样查阅资料遍访故地,得到的信息也只是当年的金币只有十二枚。”
付涼踱步至对面的书架旁,抬手从密密匝匝的书中抽出一本,继续道:“最后,有一种说法逐渐被人们接受。”
他看见对方边说边走来,手指快速地撩开书角标记着页码的位置,而后停在其中一页,捏起他的手指当成书签般放在自己挑开的缝隙里。
唐烛翻开那页,看着满满当当不认得的阿拉伯语,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回望过去。
还未开口,付涼便明白过来,看了他一眼后说:“……那就看看图片。”
他讪讪垂头,看见文字中央的鱼形图案,听见耳畔的男音道:“奥西里斯的尸体被散落各地,他的妻子并未找到全部,只找到了十三块。因为最后一块已经被鱼啃食。所以,金币的背面,是鱼。”
“所以阿玛西斯…是恐惧身体的一部分会难逃啃食,才减少——等等,那也应当是十三块吧?”总不该是因为十二好听些,又或者材料不够这些荒唐原因。
“嗯,据说在融化神像重塑金币的关键时期,阿玛西斯重新传唤工匠商议。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他被恶魔撕咬。于是怀疑自己仍旧躲不掉这一劫,便去神袛问神,依照神的旨意,他愿意主动放弃自己的一部分表示诚意。”
“所以…变成十二枚了?”唐烛摸了摸鼻尖,声音不敢太大:“完全搞不懂法老是怎么想的。”
这里外里不就等于减去两块了吗。
说罢,他瞥见纸张的背面隐隐透出墨水的痕迹。翻过来看,竟是付涼的笔迹。
在十二这个数字下划了条横线,旁侧又打了个问号。
“你难道也觉得……”
青年从善如流地将他的话拦腰斩断:“十二块或是十三块都无从考证了不是吗?”
随即去拿他手中的书:“难不成还有人真会为了复活一具尸体,偏偏要把几千年前的故事研究透吗?”
唐烛却没松手,轻轻拉扯着那本全然难以读懂的史书,歪了点头笑着去看付涼:“诶,说不准真有人研究过。”
“哦。”对方发出声模糊不清的笑,敷衍极了。
“不过你完全不相信这些的吗?”如果不相信,那最好不过了。
“嗯。”可惜青年只捏着书籍的另一端看着他,眸底的神色似是顿了顿:“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