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烛在室内转转悠悠,最后还是停在了沙发前。
手中还多出一只上了锁的木盒子。
“这是给你的。”
他将早早放置在一堆黑色唱片后的木匣递过去,随后又在木匣上放了一把钥匙。
唐烛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更红了:“不好意思啊,付涼。”
付涼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这幅模样,只随手接下那些东西,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你……”
他很诚实地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钥匙是掌柜今天给我的。而你应该也知道匣子里有什么。”
接着,唐烛有些艰难地眨了眨眼:“对不起。”
付涼还看着他:“为什么说对不起。”
唐烛吸了吸鼻子,说出自己思索一下午才勉强想出的应对之策:“这次我……我不能和你一起上船。”
对不起,要离开你。
对方沉默着将盒子与钥匙丢在沙发上,单手掐熄烟蒂,另只手则轻轻捏住了他的腰间那根很脆弱的带子:“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唐烛。”
付涼眼见着他的腰因为这个动作瑟缩着后退,反而恶劣地扯着那两根浴袍带子把玩起来。
“这就是你害怕的原因吗?”可对方说出口的话却让人讨厌不起来:“害怕跟着我一起面对皇室藏了十年的丑闻,害怕知道太多以后很多人会对你不利。还是说你只是因为讨厌我,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不、不是的!”男人不假思索道。
接着他小声补充:“不是因为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那你的意思就是因为害怕自己有危险。”那几根手指缠绕着白色棉布腰带,惹得人不敢轻举妄动。
“放心,不论你是否看到所有真相,都不会有任何人伤害你。”
唐烛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些话崩溃,即使他从始至终都不是因为这些理由而害怕。
他愿意陪着付涼去做任何事情,可他这次只是害怕……害怕那艘船,害怕绞刑架,害怕就算自己用这么初级的逃避伎俩也无法躲过死亡。
可他还是不由地相信那些自己几乎不可能参与其中的许诺。
“好了,不要怕唐烛,你不必去,你留在这里就好。”
唐烛几乎是无法控制地向前靠近,伸出手臂抱住说出这些话的青年。
付涼放任他的亲近,可也能敏锐地察觉出他的肩头在细细发抖。
“怎么…怎么会不怕,怎么能不怕……”
他吸着鼻子哽咽出声,眼泪滴滴答答偷偷落到青年背脊。
他有些悲哀地想,付涼明日就会登上珍珠号。而如果自己躲避在红山街也未能回避死亡的话,那、那他们是不是见不了几面了?
想到这里,唐烛几乎要难过死了。
而青年应该也是从未应对过此事,他如临大敌地感受着唐烛哭泣时起伏的呼吸与胸膛,以及几句变了调子的埋怨。
“当然…当然会害怕……我又不是贵族……你是傻子吗……现在才意识到不该带上我……”
付涼虽然很少被人骂傻子,却意外地觉得很受用。
可他应该对此感到习惯的,比如觉得被骂很开心,被抱着蹭眼泪很开心,但开心的同时又不太想让唐烛继续哭了。
可他又不禁疑惑,他那堪称完美的大脑轻松察觉到唐烛的悲伤太过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