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拽着她去了卫生间,扯下淋浴头用冷水就往小姑子身上浇。
小姑子嗞哇乱叫的躲避,但还是被浇了个透心凉。
她呛了好几口水,咳嗽起来时瘦骨嶙峋的后背一颤一颤。
乌黑的头发一绺一绺的黏在脸上,像一只吃人的水鬼。
婆婆又问:“你哪来的钱去买笑气?谁给你的钱?说!”
小姑子下意识的看向了我,然后她摇了摇头。
真是一条忠心的狗。
婆婆扭过头顺着小姑子的目光看向我,她愣住了,用一种极度陌生的眼神打量着我。
好像从来都没认识过我那样。
我哭着冲上去抱住婆婆的胳膊,我抹着眼泪哭诉:“我也是心疼盈盈,我看她难受的不行就给了她钱,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我又说:“盈盈当时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过了这次就再也不碰了呜呜呜。。。”
婆婆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说出来一个字。
她拍了拍我的肩,安慰我都过去了。
老公火化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最近阴雨连绵,结果他一火化就换来了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不像我爸出殡的那天,干冷的腊月里,反常的下了三天暴雪。
他们给了我家好大一笔钱做抚恤金。
我妈没收,她说这是她最后的一点骨气了。
她尝尝劝我要放下,却在无数个深夜里止不住的哭泣。
她说我会有大好的前途,不要为了还我爸一个公道这种事情而耽误我一辈子。
可骨气不能让人吃饱饭,公道不能让人穿得暖。
就在我彻底打消这个念头的时候,王家明却偏偏又找上我。
在那个寂静的夏夜,我躺在草地上,眼前是各种各样不同男人的脸。
可我的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蝉鸣。
我在想,生命这东西,薄如蝉翼,不堪一击。
6
王家明已经死了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我睡得无比安稳。
我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我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你们父子二人,现在应该已经在阴曹地府团聚了吧?
我从枕头下摸出硅胶垫套在小腹上,换好了衣服才下了楼。
婆婆一夜之间像是老了二十岁,头发全白,脸也变得蜡黄,皮肤松弛的垮在脸上。
她见我下来,强撑起笑从厨房里摆出早餐。
我见到桌上只放着我和她的盘子。
我拉开椅子坐下,我胡乱的切着煎蛋,我问:“盈盈呢?”
婆婆说:“关在屋里了,我找了张院长,这几天会有人来给她强制戒掉。”
她垂下头又说:“我命不好,生的两个孩子都不省心,我老了以后就指望你了,林林。”
我吸吸鼻子说:“妈,你又不是不能生了,趁现在不如抓紧时间再生一个。”
我又说:“到时候又有孙子又有儿子的,还有老伴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