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还不能害怕,撷月离开那么久,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还有夫君,他来时只带了两个小厮两个护卫,若是招架不住来势汹汹的土匪可怎么办。
门户大敞,风夹杂着雨点斜进来,浓重的墨黑覆盖了整个佛寺,地上到处都是断裂树枝,还有新鲜湿润的泥土鞋印。
窦绿琼行至台阶屋檐下,外面一个人也没有,难道没有僧人听到动静吗?
她正要盖住脑袋往外跑,忽然间见石墙拐弯处一个高大男人正疾步走向自己。
天青色长袍遍布污泥与血迹,腰间别着一把剑,周身凉得宛如从巍峨雪山上走下,又或是从万丈寒潭中走出,他的手上脸上也沾着血,还有大小不一的殷红伤痕。
卫玠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你没死。”
不像是担心,庆幸,窦绿琼觉得,更像是质问。
她的身体晃了晃,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一双眼睛里满是茫然无措。
阴影覆盖了一片,卫玠低头注视着与自己成亲不足二十日的妻子,可笑的是,她眼里究竟是担忧,还是惧怕,他分不清。
“夫君。。。。。。你的手。”
她看到卫玠的拳头还在淌着血,下意识想要去触碰,却被他迅速避开。
窦绿琼僵硬在原地。
“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告诉我。”
为什么。。。。。。她刚刚从山匪刀下逃生,卫玠却这样对自己?
窦绿琼觉得自己比面对山匪时还要害怕无措,她平视着夫君胸前的衣襟,看到上面被划破了一个口子,眼眶红了一圈。
“方才我和她们在屋里,一伙人突然闯了进来,他们是山匪,说只要钱财,不伤性命,我们把值钱的东西都给他们了,方才他们才离开。”
窦绿琼语气哽咽,不时用手背的衣袖擦擦泪。
可这激不起卫玠心中一点儿怜惜,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前挂着的金锁上,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冷。
他伸手掐住窦绿琼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着自己,使了极大的力道,很快让娇嫩白皙的皮肤上红了一块。
“窦绿琼,我问你,今日下午,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雨串顺着卫玠棱角分明的脸留下,也砸落在窦绿琼眼睛鼻子嘴巴里。
好疼,她睁不开眼睛了。
“没、没有。”
“是吗?”
卫玠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他松开了掐着窦绿琼的手,看她猛然弯腰咳嗽了几声,浑身被雨水浸湿,冷到直打哆嗦。
他从怀里取出一根金簪,镂空云纹金凤样式,是他早晨看她睡觉时,斜插在发髻上的。
“那这根簪子,你打算怎么解释?”
是卫玠策马赶回时在亭子下捡到的,甚至与法粮说话时,还见窦绿琼戴着,绝不是是路上丢的。
他一回到佛寺,便见僧人血染堂前,横尸土地,雨水夹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让他所有的心焦与慌乱,在听到僧人说“地图叫一个姑娘传了出去”时,全部变成了笑话。
望着那根熟悉的簪子,窦绿琼吃惊不已。
再抬头只觉得,夫君的眼神,从未如此寒气侵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