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皎只笑笑,看着莺儿较真的小脸,心生一片暖意。“姑娘!”一声喊叫打断了两人交谈,只见一小厮慌慌张张地小跑过来,指着门外支支吾吾。顾皎皎示意莺儿送去一杯茶水:“不必着急,有何事慢慢说来便是。”小厮满面无奈,端着茶盏深叹一口浊气:“姑娘,那安阳侯府的老夫人又来了!”“今日倒是嚣张不少,带着几个小厮直接闯了进来,此人正大摇大摆地在正厅呢!”顾皎皎微怔,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人既然来了,见见倒也无妨。莺儿按捺不住,出声埋怨:“他们当顾府是玩乐戏院吗?这般来去自如。”顾皎皎挑眉,轻笑出声:“还记得在平王府外瞧见了什么吗?不收戏票的笑话,你难道还不乐意?”莺儿恍然大悟,心中烦闷消了大半:“姑娘说得是!奴婢且去给老夫人安排一盏好茶,姑娘稍后再来便是。”圆圆的眸子中写满狡黠,顾皎皎宠溺摇头,只由着她去。正厅之上,孙老夫人左顾右盼,看着堂上陈设价值不菲,眼红得紧。“瞧这金樽琉璃盏,便是从我院子里抢夺来的,竟敢这般堂而皇之的摆在这样显眼的地方!”孙老夫人咬牙切齿,愤懑不已。刘氏也哀声连连,摸着手边的楠木方桌:“这便是从我院子里生生搬走的,害得我如今都不曾用上称手的小桌。”莺儿在暗中观察片刻,看着三人反客为主禁不住白了一眼。“咳咳!”她轻咳一声,款步走进三人视线,“三位真是稀客,姑娘正在后院休憩,烦请几位稍后片刻。”莺儿嘴角端着客气的弧度,一抬手身后的布衣丫鬟便上前斟茶。“这是江南运送过来的雨前龙井,有清神之效。看着诸位眼角面中均有疲惫之色,这茶最是合适。”孙老夫人端起茶盏的动作一顿,气得加重指尖力道。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竟敢开口讽刺她老态!从前在府中倒不曾见她如此目无尊长。“一个低贱丫鬟在这叽叽喳喳做什么?让顾皎皎出来见我。”她将莺儿打量一番,满眼不屑。莺儿笑意不减,一一呛声回去:“方才已经说了,姑娘正在小憩,烦请几位稍后片刻!”她刻意加重语调,态度强硬十分。孙老夫人怒火中烧,拍案而起,抬手将手中杯盏砸了过去:“你这丫头好不懂规矩,你可知晓我如今的身份,竟敢顶嘴!”青花瓷的杯盏就这样碎裂在莺儿脚边,沾湿了裙角和鞋面。她垂眸一眼,冷了脸色,正要开口时,肩头忽地一沉。顾皎皎将莺儿拉到身后,瞧了一眼破碎的杯盏,无奈叹气:“孙老夫人怎地还是如此爱动怒?这杯盏可是我废了好些功夫从昌南带回来的。”见她面上心疼,孙老夫人反倒得意忘形,只当这是个下马威。“这便是你惹恼安阳侯府的代价。”她勾起唇角,“我如今可是……”“茶盏毁了,这套杯具不再完善,日后再是上不得桌了。”顾皎皎置若罔顾,提高音量自顾自道,“折了运送银两,再折去用度损耗,老夫人便只赔我五十两吧。”孙老夫人瞪大眸子:“你竟然敢让我赔?”顾皎皎不明所以,不掩疑惑:“东西是老夫人你打破的,不叫你赔,还能叫谁?”说着她有意无意扫了张氏刘氏一眼,两人见状忙低头垂眸,不敢与之对视。孙老夫人瞥见这窝囊模样,更是怒火中烧。她转头盯着顾皎皎,咬牙切齿:“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协兆就要与青青郡主成亲了。自从安阳侯府便不是你这样低贱之人可攀附的了。今日你若识趣,我便不为难你。”顾皎皎茅塞顿开,笑意盈盈:“如此,便是祝贺两位有情人终成眷属,那这五十两银子我该与谁讨要?”见她不买账,孙老夫人越发气急败坏:“你可听清了?”“青青郡主乃是平王的女儿,日后安阳侯府便是皇亲国戚了,任凭你使出再多的嫁妆也不会多瞧你一眼。”“你过往从安阳侯府夺走了不少物件,今日尽数还来,日后我也不会叫你难看。”虽是这样说着,她却暗中打量着顾皎皎的反应。依照她心中所想,面前女子应当哭天喊地求他们垂怜。“原来是狗仗人势。”顾皎皎轻言细语,言辞却刺耳非常,“只是不知,你们所说的王府郡主又是哪位呢?”她自然知晓话中所指乃是孙协兆当日养在别院的外室徐青青,也知晓她与平王的种种渊源。但到底不曾被亲口承认过,自然是算不得数。只是顾府显然将此女当做了救命稻草,还妄想着依靠她的嫁妆混吃混喝。“你……”孙老夫人先是一恼,而后换作一副自得模样,“你又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协兆为了平王郡主将你丢弃,也算是抬举你了。”顾皎皎笑而不语,只等着她接下来的逆天违理。孙老夫人以为将人唬住,愈发口无遮拦:“眼下有个现成的机会,可将往事恩怨一并勾销。”“你若肯包揽下协兆与青青的喜宴,也能算功一件,日后青青若是问罪,也好与你有个说辞。你也能名正言顺的再进侯府,远远地瞧协兆一眼。”顾皎皎再是笑不出来,禁不住打个冷颤,不由得开始反思。她究竟是做了什么,才叫这一家子如此坚信她对孙协兆那厮情根深种。顾皎皎颇为无奈,在孙老夫人的注视下拿出别在腰的小算盘:“原来老夫人是为了定席而来,一早说明来意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不知老夫人是何预算?预备置办几桌席面?”不等三人开口,她又自顾自地说道:“既然是与郡主的婚事,自然是不得马虎。自当依照一桌一百两来置办,大摆五十桌,才不算失了体面。”算珠波动的清脆声在耳畔萦绕挥之不去,孙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铁青,直至黑成锅底。:()臣妻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