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秦国的使命,他一天都没有忘记过。
……
姬昊并不着急,悠闲的啜饮着茶盏中的香茶,这才抬起了眼望着眼前四肢都快要颤抖的男人。
“郑国,你可知罪?”
“……?!”
被姬昊的发问弄得一头雾水,郑国原本便有些心虚,这下更是加上四肢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的酸涩终于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倒了下去:“姬大人何出此言?小人不知哪里得罪了大人……”
“可是哪里伤着了?”姬昊这时又一改方才冷漠的模样,亲自起身扶起了腿脚都已经酸软的男人,细心的将他扶在身旁的位子上:“你并未得罪于我,只是有些话……”
姬昊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轻轻的开口:“大人回去还是要好好的管教一下身边的随行之人,这‘疲兵之计’可不是说着玩的。”
“……”
瞳孔微微扩散,郑国脸色瞬间微变,望着姬昊悠哉的模样唇瓣颤抖,只得勉强开口,还抱有一丝挣扎:“小人不明白姬大人的话……”
“郑大人放心,王上惜才,大秦更是英雄不问出处,若不是王上有意保你……政大人,你以为以你现下的处境,还可以安然无恙的站在姬昊面前吗?”
“……”
“吕相消息灵通,早已将你的事情报以王上。此事若不是王上一手定夺,处处保以大人,姬昊也不会这样匆忙的将大人带到公子府了。”
姬昊一边脸不红心不跳的抹黑吕不韦,一边观察着郑国的表情变化。现在郑国初入秦,孤立无援,身边暂时还没有找到接头的人,更别说和吕不韦有什么交集了,他之所以这么着急着见他,也是为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
而吕不韦在朝堂之上只手遮天是六国都知晓的,加以姬昊动之以情,定能让郑国首先便对嬴政留有一份感激之情。
“若大人不信,现在便踏出这公子府一试……便可知道吕相的厉害了。”
一点点的诱惑,再加以一记威胁,墨发的青年满意的弯起唇角,以指尖轻抚触着光滑的茶盏边缘——郑国的表情已经变了。
“小人郑国,愿闻大人忠告,请大人明示。”吕不韦的厉害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眼下韩国孱弱,韩王权力早已被架空,朝廷腐败,他也没有任何的筹码能保得自己性命,来到秦国的目的又被拆穿,除了相信姬昊,郑国别无选择。
“郑大人快起来……说来惭愧,姬昊无能,不过只是个跑腿办事的。”
姬昊连忙起身,再次将施礼的男人扶起来,凤眸含笑,语出柔和,低柔清明的嗓音中带着一抹安抚人心的意味:“这些都是秦王的意思,王上非常的看重大人。望你不要让王上失望。”
待郑国离去之后,姬昊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放松了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懒懒的窝进了椅子里。
“先生,我不明白。”
少年低低的开口,在郑国离开之后,嬴政便马上从内室走至姬昊的面前,两人的对话他听的清楚,先生这是想做什么?既然先生也知道郑国是敌国派来的尖细,何必还要如此待他?他不理解姬昊的做法,这‘疲兵之计’的确可使韩国再苟延残喘一阵子。
十八岁的身躯已经足够高大有力,逆光而立,年轻的秦王声音沉稳低沉,早已取代了曾经的稚嫩。
嬴政弯下腰,紧紧的盯着青年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先生何以如此看重这个郑国?”
“看重郑国……不。”姬昊轻轻重复着这句话,放下了手中温热的茶盏,懒散的伸出双臂,揽上了少年的脖颈。亲昵的将他拉直自己身边,将头靠在自家学生已然坚韧的肩膀上,眼眸眯起,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叹息般的开口:“先生看重的是你……傻小子。”
炉中茅香宜人,气氛恬静,两人之间再无任何距离,嬴政心下一暖,并没有再接话,只是安静的任由青年依靠着自己,任由他柔软的长发泼墨般的散落在他的肩旁,带来细细的痒。
“……”
“我要没有人能伤害的了我的政儿,要这天下苍生的眼都看清政儿的模样。”
“有先生在,没有人能害的了你。”——六国的铁蹄不行,吕不韦更不行!
“……”
被姬昊抱在怀中,这是在两人确定了关系之后,嬴政第一次如此真切的听到姬昊的感情……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境,少年始皇抿了抿唇角,伸出有力的手臂按在青年纤瘦的脊背上,无声的将脸埋在对方温热的脖颈处,像一只害羞了的小兽一般,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脸颊绯红的模样。
无关任何欲望,这样的拥抱干净温暖的让嬴政舍不得放开。
不需要惊天动地的承诺,也没有感人至深的誓言,如同涓涓的细水长流,两人的感情已经沉淀积累了十三年,互相扶持依靠至今,嬴政非常的明白,他与姬昊,不止是爱情。
公元前241年,秦国在这一年共有两件大事即将发生。
由蒙武与蒙恬父子为将,吕不韦、嫪毐为监军,在经过整整三个月的准备之后,秦国的铁蹄已经整装待发,正式开始东伐之战,而这第一战的目的地便是东方最为孱弱的韩国。
姬昊深知此次战事是秦统一天下的开端,同时也是吕不韦政权最后苟延残喘的末尾,所以索性顺水推舟,将吕相与嫪毐这对冤家统统推入了大军指挥的行列之中——他的政儿已经年满十八岁,吕不韦此次离朝也是给嬴政最好的修养调息时间,这些年王权虽弱,但也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之下积攒了一些忠于嬴政的暗处势力,只要吕不韦一朝离秦,嬴政便有把握彻底的掌握朝中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