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含糊答应一声,手上却没停。他对今天买回来的西瓜显然很满意,吃了大半碗还觉得不够。沈亭文想笑,把猫骗回来拎着出去了,再回来时候又带了一盒。
“你把它关出去做什么?”花涧侧脸看了他一眼。
沈亭文关上门,屋门随之发出一声很轻的“砰”声:“蹦来跳去的,你如果想吃猫毛的话,我也可以再把它放进来。”
花涧默不作声转回去。
沈亭文没骨头一样靠在沙发背上,宽松的家居服被蹭了上去,露出一小段肌肉线条明显的腰腹。可惜的是,屋里唯一能成为欣赏之人的选手对此完全无动于衷。沈亭文开屏开给了空气,不甘寂寞地戳戳花涧:“我刚刚错过的剧情是什么?”
“两个人深夜出去找人,摔下悬崖了。”花涧说,“国产鬼片经典剧情,你怎么选出来的?”
“运…气……”沈亭文学着鬼片里的语气,往长拉调子,换来花涧颇像鄙夷的一眼。
他居然觉得稀奇——主要是能在花涧脸上看到这么生动的表情,委实千载难逢。他欠骂地端着水果盘凑过去:“你觉得谁是始作俑者?”
“……”花涧刚刚说出一个模糊的音,忽而听见一声铃响,惹得他一下止声。
沈亭文平时不着调,手机铃声却很文艺,是《歌剧魅影》第三节的经典唱段。
&ot;eto,strananl&ot;
(来吧,陌生的天使)
&ot;iayourangle&ot;
(我是你的天使)
沈亭文动作同样被打断,不情不愿站起来,一边嘟囔着谁大晚上打电话,一边把果盘放到桌子上去拿充电的手机,“喂”一声,转身向窗边走去。
花涧有一搭没一搭地关注电影剧情,分出心跟着哼了两句,哼完又去扎西瓜吃,扎了个空,才发现自己霸占的这份已经吃完了。他盯着沈亭文放在茶几上的果盒,思考明天再买的可能性。
沈亭文声音压得很低,花涧这边天人交战,还没斗出结果,就听沈亭文喊他。
他们看电影时习惯只开侧灯,所以室内总显得不够明亮。借着稀薄的光线,花涧看见沈亭文少可沉下了脸,眼角唇角都压下来,被暗色的灯光一衬,整个人紧绷又严肃。
“我出去一趟。”沈亭文说,大步跨过沙发,一把抓起衣帽架上挂着的包往外走,“你早点睡。”
花涧没见过沈亭文这样着急,一愣:“什么事?”
“我家里出事了。”沈亭文留下一句,语速太快,花涧没听太清。他又是一愣,踩着拖鞋追出屋,沈亭文已经急匆匆推开大门,撞得风铃叮哆作响。
花涧站在二楼,看沈亭文身影很快消失在浓沉夜幕里。屋内的投影机依然旁若无人地播放着剧情,主角对话的单调声音回响在房间中,显得屋内更加空荡。
猫猫讨好地蹭过来,绕着脚腕喵喵叫。花涧俯身把它捞进怀里,一下一下摸它的脑袋。
不知为何,花涧忽而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和另一些他品不出的情绪混在一起。他垂下眸,孤零零地在栏杆边站了会,一伸手,捞住的只有空气。
……也许是朋友间理所应该的担心吧,花涧想。
但花涧今晚没睡好,开始有些失眠,后来睡着了又不够踏实,在各色各样的梦里翻来覆去,醒了好多次。第二天醒来甚至因为睡眠不足头疼,整个人昏昏沉沉。
他撑着起床洗漱,自己打杯米糊烤片吐司当早饭应付。也是这会花涧才意识到,沈亭文在安排生活这件事上要比他细心很多,会提前一晚泡好米和豆子,也会将买回来的早饭温得温度正好。
手机里除了一条自动发送的公益短信外再没新消息,花涧思考片刻,主动给沈亭文去了一条。
这会是早上八点半,沈亭文没立即回复,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回复了。花涧选择回屋将昨晚缺的觉补回来,谁知再醒就是中午,沈亭文的消息同时到了,讲这两天都不回去,让花涧照顾好自己。
花涧问他情况,沈亭文只说不太好。花涧本来还想问问具体情况,再想还是放弃了。
屋里少了一个人,一下冷清下来,空寂得让一向喜欢安静的花涧都有些不太习惯。和这种不习惯一起到来的还有变化的生活,花涧站在厨房门口,与冰锅冷灶面面相觑了足足一分钟,拿出手机点开了外卖软件。
沈亭文对花涧有个印象没有出错,他确实挑剔到了一定程度,难以伺候。平时花涧虽然不会直说,但不喜欢或者不好吃了,就会挑挑拣拣拨到旁边或者少吃一些。沈亭文暗里留意很久,才琢磨出规律:他不吃一切带皮状态的蔬菜水果,西瓜香蕉除外,不吃非馅料形态的萝卜胡萝卜,不吃鱼虾之外的水产,不吃瘦肉以外的任何部分。除此以外,咸淡酸甜油辣都会影响他的食欲,用沈亭文自己的话来形容,叫吃得没猫多。
现在沈亭文不在,没人在意他的口味,更何况是细节。花涧将就吃了几口,便将外卖餐盒推到一边,又想了想,觉得自己晚上也不会吃,干脆收拾了。
天气太热,本身就影响胃口,花涧给自己找补。六月的梧城彻底热起来了,太阳晒到哪里都是白晃晃一片,如果不是必要,街上见不到几个人影。花涧把空调调低一度,坐在画板前调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