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也明白了赵学旺对蔡文友的恨意从何而来。蔡文友一定是无意间听到这段录音,反复琢磨了解到真相,想还父亲一个清白或者也在怀疑父亲死于赵学旺之手,然后在南方时找过赵学旺。再后来他就死了,临死之前因为没能给父亲讨回说法,才一直重复对不起他。蔡叔是个犟骨头,也是硬骨头,他不善言谈,却把兄弟感情体现在了行动中。这么想来,也许他的死也跟赵学旺有关系。
常有总结现在的状况。意识到时间已经相当紧迫,一要拿回磁带,因为这里面写的话不能算作口供;二要赶在赵学旺之前拿到锯子和梯子等相关证据,说不定上面还能留下赵学旺的痕迹。
争分夺秒
常有离开于阿姨的家,骑上于阿姨的自行车直奔保卫科老主任的小区,路上他用于阿姨的手机打给老主任,一直打不通。他虽然不愿意相信老主任能帮助赵学旺,但经历这么多,他已深深体会到了人心叵测的道理。
随着时间推移,他因为突破性发现而泵血的心渐渐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老主任几乎是事情成败的关键,因为父亲和赵学旺的对话虽然提到了锯子等一系列证据,但并未提到具体隐藏的地点,它们被赵学旺销毁了也说不定。那么磁带几乎是唯一有力的证据。
再无别的方法可言,唯有赶路。他双脚猛蹬,窄小的车轮碾过路面“嗡嗡”作响。
在老主任家单元门前,他直接从自行车上跳下来,跑进楼道,敲响那扇破旧的铁门。三秒、五秒、半分钟,没人应答。他大声喊,还是没有应答。
老主任不在家,应该是和赵学旺在一起。常有万念俱灰,但在绝望之中,还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催促着他去找点什么。
他想起夏小书,拨通她的电话。他这些年经营小卖店虽然没赚到钱,却是练就了一副对数字敏感的脑子,任何一个数字,只要在眼前过一遍,他就忘不了。他能轻易说出每个街坊邻里赊了多少账,更能轻松记住每个老人的电话号码。
他说明身份。夏小书长舒一口气,“你逃走太好了。护士告诉我老赵的司机在医院出没,我还以为你被他骗到别的地方去了。你在哪,我去找你,那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常有道:“我很好,不用担心,我找了证据,你猜的都对,但抱歉我还不能告诉你经过。你要真的是在帮助我,就请想办法把我爸的日记和那截竹片拿到手藏起来。以后我会用到。”
夏小书哑言,许久才说:“有点困难,老赵已经把保险柜里的东西拿走了,但我会尽全力争取的。不过请你听好,这不是为了获得你的信任,而是为了告诉你我觉得对不起你。在此之前,你要保护好自己,老赵为了报仇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这个女人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或许是来源于她的智慧,或许是来源于她的美貌,或许是别的什么,令人捉摸不清,但正是这股力量让常有在极端的紧张中冷静下来,思维越发清晰。
他想起昨天谈话时赵学旺的一句话,“我真想杀了他们俩,而且已经制定了让你爸永无翻身之日的计划,可他就他妈的死了,死在工作岗位上,带着他的荣耀和名声死了……”赵学旺虽然没杀父亲,但却制定害他身败名裂的计划,会是什么呢?肯定是要在所有证据都印上父亲的指纹后揭发父亲杀死彩云的罪行。
能够佐证这个推测的是:对话中赵学旺和父亲约定的是达成交易后日记由赵学旺保管,可据郝志成的印象,日记是赵学旺从他们寝室偷出来的,本来日记就在他那,为何又要从寝室中偷出来呢?
因为,日记被赵学旺偷偷放回到父亲的寝室了,他想让跟父亲有仇的郝志成看见,从而检举他,这样他就能在一旁看热闹。但后来父亲死了,一切没了意义,他又取回了日记。
按照这个来继续推理,带有父亲指纹的证据一定也不会被销毁,而是放在造纸厂里容易被找到的地方。这样警察调查取证时候会第一时间拿到,不给父亲辩驳的机会。
好奸诈的人!好善于利用别人的人!利用郝志成与父亲的仇恨,再利用父亲说一不二的性格,把一切瞒天过海,把罪名转嫁他人。三十年后又回来利用我的单纯和我生活的窘迫,完成一出捧杀的大戏。这种人渣怎么会活得这么好呢!
可归根结底还是那个疑问,父亲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才会不顾及名声,去答应这种交换条件?
接着常有又想起另外一个细节,给他奔向真相的力量。在第一次接触时,他看到赵学旺手指上明显的疤痕,比照对话,那应该就是赵学旺在锯梯子时锯到的,那个伤口很大,当时一定流了很多血,这些血会渗透到竹子做的梯撑里,也有可能会渗到木质的锯子手柄里,他们可以擦掉上面的指纹,却永远无法抹除渗入的血液。就像一个人不管表面如何光鲜,总也无法掩盖渗入骨髓的丑恶!到时候从木柄里提取出dna一定能锁定赵学旺!
爸啊!如果你有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找到它们,不管当初你为了什么事妥协,我都相信,那是正义的事!
造纸厂很快就来到眼前,破败的院墙,生锈的大门,满院的荒草。常有翻墙而入,想起小时候经常听说的造纸厂闹鬼的传闻,想来故事中横死的女鬼指的就是彩云吧。他也记得这里曾经换过好几个看门大爷,有的会好心带孩子们参观,有的则像门神似的把所有靠近的人赶走。他们大都有同样的结局,身体不适,不想再待在这。人们都说是闹鬼闹的,后来干脆政府只让锁头看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