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既觉得辛苦,就别管那些田庄了,何苦劳神。”他们说的田庄,是元都城外的几个庄子,李家兄弟各一个,李琳琅有两个,以前她年纪小,根本不懂经营,加上嫂嫂们的甜言蜜语,便把经营权给了王宁宁与刘宛瑛,这几年下来,竟没给过李琳琅一分钱,甚至有意无意“忘了”有两家庄子是李琳琅的产业。刘宛瑛变了脸色,甩下脸道:“我不辛苦谁辛苦,也都是为李家操劳,哎,这么多年辛苦付出,也都习惯了。”王宁宁在一旁帮腔:“是啊,宛瑛多年来操心操肺,我瞧着都心疼,琳琅,你真该谢谢她。”谢谢她?李琳琅觉得好笑,内心翻涌起愤怒,她们还当她是从前那个稀里糊涂的李家小姐吗,三言两语就想将她蒙骗。韩祁吹着茶沫,时不时的往李琳琅这边看一眼,见她眉头微蹙,唇紧紧抿着,他已经能读懂李琳琅的表情,她真的生气了。她生气了,就是要收拾人了。李琳琅目光冷冷,扫过王刘二人:“谢谢她?谢什么呢,谢她这么多年管着田庄用来填自己的私房?谢她为自己打的一手好算盘?”在场众人都惊了,刘宛瑛更是气的话都说不出,李琳琅,好厉害的口舌,哪里像个刚及笄的姑娘。“琳琅,你胡说什么呢。”王宁宁起身打圆场。李琳琅看了王宁宁一眼:“大嫂,你也没少捞好处吧。”王宁宁和刘宛瑛交好,李琳琅得罪一个或者两个并无差别,索性不演戏了,站起来看着她们一字一句清晰道:“我名下的两个田庄,从今日起不需要嫂嫂们操心,我自己管理,至于以前收成折的银两,我不要了,只是今年的,一分都不能少,我会派账房过去核算清楚的,还有,劝嫂嫂们一句,手别伸的太长,有后悔的一天。”寥寥数语,已将王刘二人臊得满脸通红。韩祁轻轻给李琳琅束起大拇指,很强。到了晚上,李太傅并李家大哥二哥都回了府,一家人坐在厅堂用晚膳。李家三个男人对韩祁还有些试探之心,与他说了不少话,见韩祁回答得体,并不像传闻中那样顽劣,才稍安下心。李琳琅看了韩祁一眼,父亲还有哥哥不知道的是,这都是面子工程,韩祁是为了“五斗米折腰”,本人难对付着呢。“琳琅,尝尝这芙蓉虾,滋味极佳。”王宁宁执筷,笑着为李琳琅夹菜,好像早先“算账”之事并未发生一般。“谢过大嫂。”李琳琅微颔首,但直到晚膳用毕,也没食那芙蓉虾。这顿饭,吃得真累啊。拜别李家人,坐上回苏子巷的马车后,韩祁瘫坐在位置上,侧脸看李琳琅:“你从前在家时,天天要像今日这样,连演戏带唬人么?”李琳琅将车帘拉开了两寸宽的缝,斜靠着车壁看外头街景,灯火点点,人影重重,她看得出神,听见韩祁的话只微微摇头,不言语。应该是累了。韩祁看着李琳琅闭目假寐,突然觉得,这平时咋咋呼呼,谁都欺负不了的女子,到底也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她还是个小姑娘,脸颊还带着婴儿肥。“怪不得你非要嫁给我,相比下,我家就是天堂。”静默一会,韩祁突然道。李琳琅绞着手中帕子,恨不得将他踹下车去:“你清醒一点,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回到清风院后,李琳琅发现多了几个护院的守卫,问了才知道,这是韩夫人的意思。昨夜徐楚仪在韩叙的书房待了很久,一口咬定自己酒后失态,才做出爬人院墙这种事情,被人捉住后酒已经醒了大半。至于为什么放着元都城那么多院墙不爬,非往韩家院墙上蹿,徐楚仪尴尬的扶额:“这不是凑巧了,实在是,我的错,望韩大人海涵。”韩叙半信半疑,将人留到半夜,徐楚仪道他明日还要当差,连夜离了府。担心清风院的安全,韩夫人从自己院子抽了几个人,派到了李琳琅这边。梦云将那日看见徐楚仪的事情告诉李琳琅,又抽出一封信,犹豫的递给李琳琅:“这,是徐大人写的信,托人送来的。”徐楚仪和李琳琅大哥同在翰林院当差,来家中做过几回客,李琳琅也因此与他相识,少女春心萌动,仰慕徐楚仪的才华,一开始只是情愫微生,再往后,就是满腔深情,淹没理智。梦云知道,和徐楚仪交好,是李琳琅先主动的,小姐先主动写的信,先主动送自己绣的香囊,作的诗。虽然成亲那日已经说过和徐楚仪没有瓜葛,但是,梦云看着手中的信,咬着下唇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