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我对他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他要离职?”
“是,这确实不是一回事,”江湛沉了口气,“倪优,你告诉我,两年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你为什么不说?你是不是从来都觉得我并不是一个可以让你依靠的人,我没有办法,没有能力替你解决你人生中出现的坎坷,是吗?”
“这不是一回事。”
很久之后,江湛无比炫耀地告诉宋秉杨,那晚全靠他发挥自己死皮赖脸的功力,才成功留住了倪优的心。
从天亮等到天黑,漆黑的房间里没开灯,就着满墙落地窗照进的月光,倪优看见了出现在玄关处的身影。
江湛置若罔闻,沉声道:“你只看了国外的医生,国内的医生你还没看过,过两天我们安排个时间,我陪你找几个这方面的专家,好好看看。”
只是他从来没说过,那晚之后他总会在半夜心有余悸地醒来,要确定枕边人还在自己身边,才能再次入睡。
江湛拿了一件倪优的外套,推开门朝外追去,追到一楼不见人影,他又跑去地下车库,家里的几台车都还停在车库里。
挂断电话,他翻找着通讯录,想问问通讯录中可能会知道倪优去向的朋友,或者倪优可能倾诉的对象,但翻了一圈后他才发现,在国内,倪优几乎没有朋友。
明明是自己二十九年的背影,此刻倪优却觉得无比的陌生。
看着沙发上坐着的倪优,江湛慢吞吞将鞋换上,走到客厅,这才发现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倪优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
“江湛,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会答应一个我不爱的人的求婚?”
高中时,江湛成了她第一个朋友,恋爱后,江湛毫无保留的爱意让她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悸动,结婚后,江湛以及江家成了坚不可摧的后盾,无论她做什么,都一如既往地支持自己,从未说过二话。
江湛一颗被捅得支离破碎的心,在这一瞬间重新得到了粘连。
“为什么?”
“你和江时洲认识了有十多年了吧,从大一开始,你们是室友又是同学,毕业后接受你的邀请,和你一块研发新能源,至今七年了,他依然没能研究出任何东西。”
但希望终究只是希望。
离婚,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换做别人,七年来没能研究出一份像样的东西,江时洲早被炒鱿鱼,在这一行混不下去了,唯独你,依然每年拿出大笔的研究经费支持他,一如既往地信任他。”
他拿出手机拨打倪优的电话,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慢慢走近,借着路边黯淡的路灯看清了游乐场里坐在滑滑梯上的人,脚上还穿着家里的拖鞋。
她知道江湛需要一点个人空间来消化她无法怀孕的消息。
“江湛,我和你说过,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没有办法回馈你对我的那些好,你想要的恋爱中情侣的甜蜜,我因为学习给不了你,你想要的婚姻的陪伴,妻子的责任,我因为工作履行不了,现在就连生育的幸福我业给不了你,你不要怪我,我只是觉得我不能一无所有,我不能配不上你。”
颤抖的背影不由得一僵,江湛抬头对上倪优的双眼,他紧紧地盯着,仿佛能从这双熟悉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挚爱的灵魂。
江湛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也不是来找倪优吵架的,明明在来之前,他是想好好和倪优谈谈的。
而离婚协议书一侧放着的,便是倪优的确诊报告。
自两年前在美国查出来之后,在当时她也想过要不要将这件事告知江湛,毕竟他们是夫妻,这么大的事江湛有权知道。
她不能再拖着江湛了。
“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将倪优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套头毛衣,江湛将带下来的大衣披在她身上,“跟我回去。”
悔恨的情绪彻底淹没了他。
江湛仰头,一脸绝望。
宋秉杨语塞。
宋秉杨叹息:“其实也是,你们结婚也七年了,俗话说七年之痒,还是长久的异地分居,花花世界迷人眼,模特那一行帅哥美女多如牛毛,倪优对你没了感情也很正常,我要是倪优,我也不会因为一棵树就放弃一整片森林不是?”
“那些我对她的好,好像也只是浮于表面而已,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举手之劳,我从来没有给过她事业上的支持和精神上的支柱,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我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七年里,她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模特,走到了国际的舞台,”江湛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弱,“而我,一事无成,不怪她想要和我离婚。”
“不,我不是在说他,我是在说我自己。”倪优在了解江时洲的那一刻,她清晰的体会到了江时洲的痛苦,“江湛,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