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这才抬起头,打量他片刻立马吃惊的站起来,指着他问:“这,这是小郑吧?可是有些年没见过你了!”
郑志远点点头:“对,从爷爷奶奶走了以后,我便很少回来”。
刘叔热情的走出柜台,拉着郑志远的胳膊寒暄了几句,然后指指后院儿:“于老师在家呢”。说完以后又偷笑着小声说:“老两口刚才还拌过嘴,你小心点儿”。
郑志远不禁在心里捏了把汗,他小时候在奶奶家生活过几年,和温姨家是邻居,后来借着这层关系跟随温姨的丈夫于翔潜学过一段时间国画。
那位于翔潜老师是书画界的名人,但脾气比较古怪,简单的概括就是,人情世故那一套放他身上完全不起作用,他做任何事全凭心意。
当初郑志远跟着他学了不到半年的画,就被他从家里给赶了出来,直截了当的说郑志远不是那块料,还说他过于顽皮,应该去学裁缝。
郑志远到现在也想不通,顽皮和学裁缝之间存在什么必然的联系。
不过好在于老师只是不让他学画,平常跑过来玩,偶尔爷爷奶奶不在家,他跟着温姨来祥宝斋蹭顿饭也都没关系。
得到刘叔的允许,郑志远提着特产礼盒绕过柜台往后院走,刚迈过门槛就看见一位上身穿灰色羊毛衫,下身暖棕色灯芯绒长裤的高个子男人,正手拿长锯对着一只新凳子比划。男人脱俗的气质和他手里那把长锯明显格格不入。
郑志远忐忑了几秒,求人办事难,求一个性情不定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办事难上加难。他深吸一口气快走几步,笑脸迎上去,喊了句:“于老师”。
于翔潜抬头看了他一眼,片刻后不咸不淡的问:“是小郑啊?你找谁?”
郑志远被问的有点尴尬,规规矩矩站到他面前,保持微笑:“我,来找您”。
“哦”。于翔潜应的漫不经心,又摆弄了两下长锯,才说:“那你算是找对门儿了”。
郑志远简直哭笑不得,对方知道自己是来找他的,却并没有要多说几句的意思,兴趣全在手里的长锯上。
郑志远忙把礼盒放地上,殷勤的问:“于老师想锯什么?我帮您吧,您这双手是画画用的,不好干这些粗活”。
“哦?你,擅长用这个?”于翔潜脸上有了笑意,爽快的把锯递到郑志远手里,然后指指板凳腿:“把这个给我锯掉”。
郑志远拿着锯看看地上崭新的实木方凳,心里合计着,于老师平时爱搞个盆景种个兰花啥的,或许是想拿这个方凳当花凳,嫌它高了才把腿锯掉一截?
“愣着干嘛,你到底会不会用这个锯?”于翔潜不悦的问。
“会,当然会”。郑志远慌忙点点头,一脚踩住凳子,搭上锯呲啦呲啦锯了起来,不到一分钟,板凳腿啪一声掉地上。
郑志远直起腰,陪着笑,问:“于老师,这样行吗?”
于翔潜叉腰看着,点点头:“可以,很标准”。
郑志远听后忙将锯搭在另一条板凳腿上,才要锯就被于翔潜给拦住了。
“小郑,锯掉一个就行,剩下的都留着”。
郑志远不明所以,好奇的问:“三条腿的板凳?您要这个做什么?”
于翔潜一脸得意:“这是给我女婿准备的专座!”
郑志远差点没一头栽地上,这算什么事儿?自己都干了啥?
他正兀自尴尬呢,一个50岁上下的妇女手拿鸡毛掸子从屋里冲了出来,直奔于翔潜雨点似的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