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眸空明懵然,柔和的光照下,两三米距离外的挺拔身形影影绰绰,他的背景是笼着港夜昏暗的落地玻璃,黑色衬衣融为一色,整个空间的基调跟着变得暗沉。
陈祉单手抄兜,随意靠着酒台,薄唇抿成一条线,陈述的语调:“醒了。”
很晚了。
她仿佛在这里睡了一宿。
桌上的点心盘换了几轮,红茶更替成降火的祁门。
她指尖攥着质地软和的薄毯,没有起身和他对话,似是埋怨这近乎半天的等待,但于情于理,现在不是她和他置气或者斗志的时候。
看出她的怨气快赶上坟头,陈祉不急不慌地,问:“星顶酒店的服务和环境比从前如何?前阵子,我从周家收购的。”
她呼吸不由自主一沉。
“应该不错,你都睡着了。”他说。
让她来在这里会面,就是告诉她,他整周家跟捏蚂蚁一样简单。
薄毯攥出的痕迹越来越深。
她的火气比从前还要大,像是要把手边的红茶泼过去。
可如今不比往日,青春时那股冲动和气魄早灰飞烟灭。
南嘉深吸一口气:“陈祉,你言而无信。”
太子爷眉间扣着不明情绪。
“我们之前明明约定过,你不再针对周今川。”
“我要是针对他,你觉得他这几年能活吗。”陈祉侧颜轮廓一半隐于窗外的夜色,无波无澜,“当初答应你的是不针对他这个人,不包括周家。”
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
但发生在他身上,一切又不意外。
他一直都这蛮横无理的调子。
“那你直接说吧,怎样才能放过周家。”南嘉长梦乍醒,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你今天不是过来谈以工抵债的事情吗。”
“我给你打工你就放过周家吗。”
“两码事。”他说,“你哄我开心的话,我兴许会心软。”
她知道。
他就是想羞辱她。
当初看她为周今川低声下气。
现在看她以工抵债。
居高临下的上位者,食物链顶端的掌权者,最爱看的不就是底层人的无可奈何和心有不甘。
没有思考太久,她点头,“好,我给你当助理。”
“但是我们不存在雇佣关系,我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和你其他助理一样随时待命。”南嘉说。
她知道,他就是想看她落败。
她孤怜无助被人欺,他就开心。
她答应得这么爽快是意料之外,联想到这件事和周今川有关系,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如此听话服从,陈祉兴致乏了一半,随手丢了个车钥匙过去。
南嘉朝他疑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