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崝嵘这才快步朝外追去。
“安齐!安齐,等等!”任崝嵘能勉强瞧见安齐瘦削的身影,在晚高峰往地铁站走的通勤人群之中艰难地穿梭着,“等等!安齐,听我说!”
“抱歉,借过一下,抱歉……”安齐其实听见了他在后头的呼喊声,却无论如何都不想回头,只拼命憋着眼泪,低着头,一股脑儿往前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走去哪里。
“安齐!”任崝嵘见他一副无头苍蝇的样子,心里也着急起来,赶紧推开周围的人,迈开大步朝前走去,将差点埋头钻入行进中的车流里的安齐给拽了回来,“小心!”
把安齐给拉到自己身边后,任崝嵘才发现,他的面颊上似乎有些泪痕,“……你哭了?”
安齐稍微偏过脸去,走进了没有路人的小巷里,低头掩盖纷乱的情绪,“和你没有关系。”
任崝嵘听出了他话中的委屈和气愤,也回过神来,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确实有些太伤人。他走到安齐身边,软下声音来:“对不起,刚才我……说得太直接了。”
“没事,直接点好,起码那是你真实的想法。”安齐背对着他,似乎擦了一把眼泪。
任崝嵘听见他哽咽,心里并不好受,“对我们来说,保护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你们是谁?”安齐转过身来,用通红的眼睛瞪着他,“是你们这些能拯救世界的人吗?还是指你们这些我曾经认为是朋友的人?还是只有你?”
听见“朋友”两个字,任崝嵘心里酸涩交织,不知道究竟该开心还是难过,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邓老板也觉得,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
“你以为我在乎的是凳子的看法吗?”安齐忽然大声了起来,“他和海一健把事情瞒着我,我当然会不开心,可我并不指望他们两个必须将所有事都对我坦诚,因为他们是他们。可是你——”说着说着,安齐又顿住了,久久没有继续。
任崝嵘有些惊讶,难以置信地回问了一句:“可是我……什么?”
“可是你……我以为,我们之间是不同的。”安齐小声继续说着,“一直以来,我都能感觉到,凳子和海一健有他们自己的忧虑,只有你不一样。我以为,你在乎我。”
任崝嵘不自觉朝他走近几步,想要伸手去抚他的脸颊,却又听见他说:“但既然你们的事情都和我无关,既然你和他们的想法没有什么差别,反正我什么也做不了,那也没有必要再骗自己了。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对你来说,我不是你世界的一份子,那我——”
“安齐,”在他从自己身边溜开之前,任崝嵘抓住了他,终于问了出口,“你想说什么?”
没料到他如此直接,安齐愣了愣,抬眼一看,发觉自己已被他健硕宽厚的身体所拥住,环抱在自己身边的是他的臂弯。
“我……”安齐定睛看去,见任崝嵘的神情已经改变,不再冷漠疏离,反而带上了一些温柔的疑问,像是在等待一个胸有成竹的答案,“我想说,我想说……”
“你觉得,我是特别的?”任崝嵘低声替他将话说出。
安齐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以为,在你眼中,我是重要的,我是你世界的一部分。”
“你是。”任崝嵘想也不想就回答,随后又有些疑惑,“我还以为,你和邓老板之间……”
安齐笑了起来,“我和凳子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就像我和海一健一样。”他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理解过来,“原来,你是以为我和凳子?”
任崝嵘立刻尴尬起来,有些躲闪地小声说着:“我看邓老板他,他对你,应该有点……”
“没有,凳子就是对谁都很不错的,但我对他没别的想法。”安齐定定地看着他,再次深呼吸,下定决心问他,“任先生,所以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如果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顾虑,麻烦你现在就告诉我,我保证不会再给你造成困扰。”
任崝嵘顿时呼吸一滞,心乱如麻,脑中思绪纷杂混乱起来。他看着眼前安齐温和认真的面容,眼神之中全是从未变过的善良和坦诚,跨越三生的恩情和思慕,像是当下脚边的夕阳影子一样,根本无从摆脱,时时刻刻都在他心尖上。但他的耳边又回荡起海一健的话来——“如果安齐这一世沉溺于儿女情长,将私欲凌驾在苍生佛理之上,那渡劫有可能会失败”。任崝嵘心痛如绞,面露挣扎。
安齐见了他的脸色,伴随着苦涩的心酸,立刻就有了答案。他缓缓松开双手,从任崝嵘怀中退出,低头快速地思量着,然后长出一口气,恢复了正常。
“行吧,我明白的,这种事情也没法强求。”他眨了眨眼,把最后一点鼻酸眼热给压了回去,转身坦然朝外走,“反正,只要你知道了就好,我确实……喜欢你。”
他的话音刚落,任崝嵘的身体沉重却稳固地压了上来,将他一把抱在怀里,额面与他相抵,震惊而饱含深情的双眼与他直直相望,鼻尖互蹭,对方的呼吸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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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又能想到,竟然十万字了才出来一个告白呢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