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沛察觉异常后断掉陈奎的补给,他拿什么安抚兵士追随于他?
坐拥瓷矿却肆意浪费,他背后究竟有多少本钱耗在这场战争上,又或是谁人在扶持他?
她心里忽地一跳,朔方内乱,河东坐收渔利。
会不会是他?
利用徐令仪稳住范阳,他可以腾出大把的军力吞蚀朔方,左沛与他积怨已久。
她看不明白她的这位夫君,娶她为维持河东与朝廷关系,与她亲密无间同床共枕是难敌美□□惑,娶都娶回来了,送到嘴的肉岂有不吃的道理。即便是亲耳听闻她梦魇呼唤崔晏姓名,亲眼见证她为崔晏抄经祈福,表现得好似对崔晏旧情难忘,他也不曾真正翻脸恼怒。
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仍有心情与她亲昵。
甚至有时对她纵容到反常,天底下没有男人不反感妻子打他的脸,即便他自知理亏。
这人薄情谈不上,深情也不见得。
冥思苦想无法安然入睡,白天见到的军师名叫天清,生了和崔晏极为相似的好嗓音,只是身形不像他。
她脑中忽然跳出徐从绎的脸。
相似的嗓音,相似的身形,他会不会改名换姓博取陈奎信任,教唆他背叛左沛,以便他拿下朔方呢?
那人不多过问,连她的脸都没来得及看便许她跟进赵舍采矿,不是精于谋算的军师所为。
“分明是城府深沉,耐力过人。”
裴敏言所言非虚。
鼾声轰鸣,她横竖睡不着,踩着月色出帐去瓷窑。夜风刮乱火把,瓷窑旁的一道颀长身影扭曲,兴许是守夜的将士。
看见她也许要纠缠盘问的。
她不敢多做停留,正要原路返回,那道影子追了上来,覆盖住她的。
她心头一紧。
“站住。”
裴炜萤愣在原地,不是害怕,而是因为那声音分明是崔晏的声音。
又也许是徐从绎的……
北地天高云淡,几缕云丝缠绕一钩弦月,月色幽冷。火把猎猎燃烧,烘干丝丝冷意,男人一袭白衣胜雪,火光在他身上跳动。
漆色面具未曾覆盖他的眼睛,凤眸里头是跳跃的火焰,火焰里是闪烁着的是裴炜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