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下多有叨扰,惊扰公主清梦。”天清缓缓开口,恍惚间裴炜萤从他身上看到崔晏的影子。
不徐不急,冷漠淡然,像是没有七情六欲,丢失魂魄的人。
她怔了片刻,眼里有月色的柔和,话音是浓浓的不悦,“我不想和左沛的人有牵扯,你执意不走,赖在我的公主府前,只会惹出嫌话。”
天清苦笑,“清者自清,何必介意流言蜚语。公主不满我是左沛的人,其实也可以把我变成公主的人。”
裴炜萤皱着眉头没有回答,晶亮的瞳孔震颤,没见过正大光明诱人红杏出墙的,他真是对他的姿容身形格外自信。
“左沛往徐从绎那儿送女人行不通,开始打我的主意了?”
天清缓缓上前,月光把他的影子斜斜拉长,“徐从绎只顾争夺城池兵马,半分不顾及公主的处境,想必公主在河东数月没少受委屈。他冷心冷清,不问风月,骨子里骄傲不屈,大概也不懂得小意温柔伺候公主。”
夜色深沉,她并不能看清他的眉目,但他的视线分明迎着月辉,却有烈日般灼热的温度。
裴炜萤回过身,看着不远处的雪青,“安排好客房,今夜有人留宿。”
雪青听愣了,直到翠帔轻柔的翠羽撩过她的手背,才如梦初醒。
恢弘的府门下,清辉如水,男子孑然独立。
她也不是反对公主找寻第二春,可潜意识里不满意此人。
过于冷独,眼里融着月色,却不起波澜,了无生机。
天清在府上连住三天,临走前,裴炜萤特意设宴款待。
公主府兴建的庭院仿照江南园林,雅致曲折,假山嶙峋奇异,配合花木恰好隔出一方僻静的天地。
“公主听琴吗?”天清抱着一张琴,询问道。
裴炜萤自斟自饮,小半杯下肚,估摸着面上覆着薄薄绯红,她放下酒杯,潋滟眸光映着金秋胜景。
琴音铮铮,恰如流水飘零,不尽萧索。
“你替左沛做这种登不上台面的事务,他许你什么好处?”裴炜萤禁不住好奇,问他。
天清抚着琴弦,低头想了想,轻笑道:“公主的容貌天地少有,男子倾慕爱恋怎能算登不上台面。”
裴炜萤听赞美她的话都能听出茧子,她抬起眉毛,骄傲道:“你回去告诉左沛,他若担心徐从绎起势对准朔方,就好好给自己寻个靠山,讨好我没用。我如若与徐从绎夫妻恩爱,他可没机会见缝插针。”
天清按住琴弦,打断琴音,嗓音冷冷,“既然没用,公主为何让我留下?”
“是想和驸马和好,借我刺激他吃醋?”
“你太瞧不起我了。”
裴炜萤扯了扯衣领,露出半截秀颈,径直走出假山,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