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登上马车亲自到城中最大的字画铺,柜上的一见宝马香车,亲自出门接待。
女子头戴帏帽,然而身姿窈窕,仪态端庄,一袭浮光锦光彩炫目,可见是高官家眷。
他堆着笑将人请入楼上雅间。
裴炜萤径直朝里走,在最里面的那间停下。
雅间内,她临窗而坐,窗外是湖光山色,小舟轻泛,僻静隐蔽。
对面坐着店内最资深的书画鉴定大师,老人头发花白,鼻梁上架着叆叇,眯起眼睛将这幅画从上到下看一遍,最后定睛在江畔的树上。
他指着画,向裴炜萤解释:“这株绿叶白花的树是济安独有,画上是济安江景,至于这名居士请恕老夫孤陋寡闻,没听说过。”
济安,她胸口一突。
老人摩挲画布,眼珠动了动,感叹道:“这幅画用的绢纺织细密,质地稍厚,柔韧细腻,正是二十多年前风靡的江东绢,价值千金一匹,多为富商所用。”
济安,富商,她手指转着茶杯,想从记忆中搜寻“竹溪”二字。
幼时家中后山草木葳蕤,时常有野兔出没,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山顶上坐落着父亲的书斋。
从书斋的窗户往山下望,窗下是母亲最爱的兰花,远处茂林修竹,溪涧流淌其中。
这是她父亲的画,竹溪居士是她的父亲。
回到马车上,她取出一枚匕首,按了按装裱画作的轴头,轻轻敲击,沿着轴头细缝撬开。
她捂住开口处,倾斜画卷,拍了两下,一根竹简落到掌心。
那些无从下手,抓心挠肺的熟悉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的父亲热爱书画,藏在轴头的竹简上刻着作画时遇到的趣事,不宜直接写在画上。
“知爱妻已有身孕,余与爱妻垂钓,得一黑而有赤色鲤鱼,遂为我儿取名玄玄。”
裴炜萤擦去眼角的泪,破涕为笑。
原来她的乳名来源于一条黑色的鲤鱼。
行车途中,风景掠过,分明已经路过繁忙地带,马车反而慢下来。
她看向窗外,临街商铺百姓聚集,交头接耳在谈说些上门,面容愤懑不忍,更有高壮男子撸起袖子指向苍天,高声怒骂。
车夫停在路旁,前去打听清楚,不久隔着帘子道:“公主,城内盛传范阳郭岐挑衅河东,逼小姐为妾娶郡主为妻,小姐与他决裂返回河东,却在原州城外被他偷袭,侍女绿檀今早被人发现溺死在护城河里,如今小姐下落不明。”
“他甚至派人昨夜偷袭府上,欲刺杀公主。”
裴炜萤扣紧窗口,指甲深陷木头。
她真是被徐从绎骗个彻底,什么替大嫂遮掩,抱病在府上休养,他是拿她当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