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如跟上去照看那个孩子。
剩下她一个被视作仇敌的外人,裴炜萤走出房门,长长舒了一口气,从刚才的惊愕中缓过神。
“徐令仪她……怎么回事?”
四周寂静,只有她的声音飘荡在空中,一颗心纷乱如麻,无从理清刚才的所见所闻。
倏然,廊下投入一道挺拔威仪的身影,冷不丁吓到她。
她抬眼一看,徐从绎站在烈日照射下,整张脸辉煌耀眼,阳光在他周身罩了一层温柔暖意,可内里冰冷得麻木,一双眼睛底色永远是沉冷漠然的。
她猜不透他,可越猜不透,他就越诱惑着她直勾勾盯他,设法探寻他。
“谁死了?”
她的皮肤白得过分,嘴唇也失去血色。
是不是郭岐?
但不可能的,郭岐若死,范阳天翻地覆,可她一丝消息都没听说过。
刚才屋内燃着炭火,她身上很热,热到冒汗,可是如今站在春末的烈日下,身体内却滋生出冷意,无声无息包裹住她。
徐从绎只看向她的手臂,胜雪的白衣垂下,血滴蜿蜒至纤瘦的手腕,晕染在袖口的银线上,浸透牡丹花纹,艳丽绽放。
葱白玉指像凋零的花,指尖余悸未消,微不可查抖动着。
同样的,脖颈上横亘一道血痕,皮肉翻出。
明明平时动辄喊疼,可此刻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快速眨了眨眼逼退眼中的泪花,嘴里还茫然地,近乎急切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话?”
脖子发痒,她抬手正要挠一挠。
男人好闻熟悉的气息覆在鼻尖,她只看得见他衣襟上金线绣着的云雷纹,胸膛宽阔结实,而后手腕被他捏住,慢慢包裹在掌心。
灼烫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脖颈上,痒意入骨,尖锐的疼痛中融入些无法言明的酥麻。
“我在沄城见到她时,她便是这副模样,嘴里翻来覆去别抢她的孩子,她没有杀人。现在看来,或许和未来的范阳节度使夫人,你的侄女永华郡主脱不了干系。”
他黑润的瞳孔里是她脖颈上鲜红的伤痕,说话间吐露的气息覆上。
她下意识排斥这样的亲昵,慌张又局促,没心思把一双敏锐执着的眼睛盯住他。
于是陷入她的猜想。
裴舒月是庆王的女儿,傲慢跋扈与她不分上下,一向和她处不来。她难道诬陷徐令仪杀人,想抢夺她的孩子寄养在自己名下,效仿京城贵妇吗?
逼疯丈夫的爱妾,去母留子,一举两得的好算盘。
“郭岐他不知情吗,他……”
他对徐令仪一往情深,也会相信他心爱的女人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