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收拾包袱,放入剩下的药包欢声道:“公主,昨夜我在床头陪您睡了一夜,您半句梦话也没说,看来没让驸马入寝是有效的。今晚我再给您熬一回药,若是依然有效,明晚便不喝了。”
那药苦涩刺鼻,入喉回味悠久,她不喝丹朱又念叨没完,欣然点头。
徐从绎这时从门外进来,雪青又没能拦住他,无奈耸肩,幽怨看他一眼。这新驸马看似风度郎君,光风霁月,在某些事情上却无礼得很。
“殿下病了,喝的什么药?”
丹朱心道你不来就是最好的药,面上还得赔上笑脸:“回驸马,殿下夜里睡不踏实,几副药下去已经大好。”
思念成疾,要靠药物才能入睡,真是感人肺腑。徐从绎眉峰微挑,回想起昨夜的耻辱似笑非笑道:“殿下在原州睡得香甜,看来黛县并非殿下福地,原州才是。”
裴炜萤继续抄写经书,只为能光明正大不搭理他,她心平气和道:“驸马说是那就是,只是原州不是我的。”
他盯着她呛人的嘴,“殿下与臣是夫妻,不分你我。”
“驸马和我界限分明为好,免得今后不认账。”她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先把季临支走,调开她的兵,接下来她便由他拿捏。
攻打灵州请封是他冠冕堂皇的幌子,他要城池要兵马,要她这个人安生待在他的后宅,展现他对朝廷的忠心。
待与朝廷撕破脸,休弃他另娶佳人,他可是还有一位小青梅呢。
她衣着海棠红襦裙,颜色俏丽娇嫩,活脱脱迎风绽放的明媚海棠花,精心描绘的远山眉都减去几分冷淡,恰如心湖柔和温婉的水波。
他昨夜睡在郑绍的床上,实在是熏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闻到她润泽心魂的木兰幽香心尖也软和许多,看向桌上抄写工整的经书已经无波无澜。
“黛县你呆够了,回到沄城应战时莫要再胡闹下去。”
说完,他后悔不已,作何要说出那两个字。
果然裴炜萤眸光烈焰一般烧起来,揪住他的字眼不放:“胡闹?我当然不比驸马英明神武,人人为你抱屈,我配不起尊驾,难为驸马给我脸面娶我为妻。”
再吵下去又没休止,他眉间笼起倦意,“你走不走?”
她澄澈的眼眸登时暗淡,定定看他紧抿的嘴唇,末了冷硬道:“不敢不走。”
季临领走四百府兵至灵州,剩下的一百人随公主马车逶迤上路。战事在即,一路车马喧嚣,缓缓向东驶向沄城,黛县几乎化作空城。
徐从绎单骑快马,奔回沄城点兵列阵,布署城门守卫,命人严查入城人马,忙得脚不沾地。
暮色四合,天阴沉沉压下来,凉风卷来春雨的泥腥气。
他心揣不安,问起看守城门的将士:“长陵公主的马车和随行府兵还没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