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人情总是需要还的,但若我这法子得用,这人情,可要少欠许多哦。”赵婉笑着说道。
“娘子可莫要卖关子了,快快说罢。”
云舒被赵婉这么一说,更好奇到底是什么好法子,她这么笃定能引得乔应年甘心借粮。
“我早前听闻,乔大人虽是位文官,在练兵一事上却胜过许多老将?”赵婉见云舒点头认同,又继续道,“我这法子,便是一种与如今你们用的全然不同的练兵之法。”
“练兵之法?”云舒一听,眼中却是生出了些探究来,他不忍如此看赵婉,便垂下了双眸掩饰住了那如刀剑一般的犀利,“从前可从未听说过,娘子竟也对军中之事有所涉猎。”
“你未听说的事物,可多了去了。我不愿解释什么,你要,我便说,若刨根问底,那便算了。”
赵婉并不是心思粗糙之人,自然也听出了云舒语气中的质疑,她不由得垮下了脸子。
“娘子莫要气恼,我知你从来便是与旁人不同的。是我不好,对不住。”
云舒倒了杯茶,递给赵婉。
他也知适才自己的语气过于明显了,既然面前这位奇女子是他的娘子,他又何必因对方惊才艳艳的能力,而对她产生怀疑呢?或许,她天生便如此内秀,只不过是过往不与旁人知晓罢了。
天底下的奇人多了去了,多他妻子一个,也是很好的。
“往后再如此,我便不理你了。”
赵婉神情淡淡地看着云舒,给了他一个台阶,接下了那杯茶。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有些后悔要将后世见到、体验到的军训方法,分享给云舒了。
可云舒这个歉道得很诚恳,令她又觉得,既然夫妻俩如今已为一体,而云舒骨子里其实是个还挺正人君子的人,那,她便也不那么小气,将这回忆、梳理了许久的法子给说了出来。
“我要讲的,统共也无非两点。一为平日的练兵之法,二则为从根本上解决军中缺粮的问题。”
赵婉端着那杯茶啜饮了一口,稍稍捋顺了一下脑海中的信息,将要说的法子,分为了两点
“娘子请说,为夫洗耳恭听。”
云舒听着赵婉扔出来的两点,目光甚为灼亮。
这练兵之法,是赵婉方才便说了的,要用来成为让乔应年甘愿拿出钱粮来助他的,可这所谓的从根本上解决缺粮问题的法子,他未听她提过!
“平日练兵,最重要,便是令行禁止、纪律严明。而据我所知,如今各个军中,平日里训练浑水摸鱼,战场上便退缩不前,甚至聚众遁逃,整个军伍,作风懒散,疏于管教,夫君,是否?”
“是,如此情形,各军皆有,且屡禁不止,软硬不吃。”
谈起这问题,云舒虽往日不掌军,也觉得很是头疼。马上他便要上手去管云家军了,而如今云家军那副熊样,更是令他深深的担忧,凭心而论,他能接受这样的云家军吗?
不。作为见过云家军往日雄光的人,他决不能容忍一支铁血军队,变成一堆孬种!
这十日之约,便是对诸位老将的最后通碟,他必然是要来一个下马威的。
“我这法子,在平日里,便可逐步培养出将士们遵守纪律、具备强烈团体荣誉感的意识来。”
赵婉在房内逡巡了一遭,见着不远处便有一张偌大的桌案,其上笔墨纸砚皆有,她便起身,坐于那桌案之后,展开了一张白纸,一边说,一边将重点写于纸上。
现代军事训练中的队列、体能、战术、对战等,都经过了无数验证,最为科学,可以全方面的培养军事人才。
而诸多实战演习、特种训练之法,则对于特殊人才有更深一步的培养。
该如何用口令去标准将士们的举止动静,该使用什么工具去锻炼哪些方面的能力,她虽没亲身体会过太多,但后世信息如此发达,虽然也只通过电视与新闻中获知过皮毛,但当她将这点皮毛列于云舒面前,便成了极具巧思与智慧的方法。
云舒一贯是个很会举一反三之人,哪怕赵婉很多地方都说得不甚详细,他也能顺着这思路,想出无数种可用于实践当中去的法子来。
一个越说越带劲,另一个则越学越沉迷,窗外早已更深露重、夜过三更,而二人却毫无所觉。
“除此之外,虽然贪生怕死乃人之常情,但既然入了军伍,便要以集体为重心,以上阵为荣誉,以杀敌为使命。
这样的观念应该牢牢地刻在将士们的脑海当中,在战场上,它们应当是一把千凿万炼的利剑,直直插入敌军的心脏,而不是如一片散沙般,遇难则四处散开。如何做到这一事情呢?”
赵婉睁着晶亮的眸子,问道。
“我们云家军目前使用的方法,便是在日常的训练当中,由将军或一支队伍的领头之人于兵丁前训话,但我看着作用似乎不是太好,得到的亦是敷衍的作态。”
云舒微微蹙眉,在他看来,这等训话作用实在太小,等到了战场上,那些兵士们如何还会想到曾经将军们的训话,他们的眼中只有活着,活着,与活着。
“此等观念,应当在日常的训练当中去融入。我们宣扬的,不应该只是苍白的告诫。什么是家?什么是国?战士们为何要入伍?又为何要在战场中拼命御敌?他们埋藏在心中的那片柔软之地上,究竟种了些什么?似乎很少有人会去深究这些。”
“但与之相反的是,要带好一支虎狼之军,便要让他们知道,为人子、为人兄、为人父,一定要保护好心中的那片柔软。铁血中,自有柔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