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昨日怎么让小侯爷留下了?奴婢今日进来时吓得一跳!”哪止她,简瑶听见这个事,也吓得一跳。昨日她睡着后,裴湛没走?舌尖触碰到口中残余的茶水,简瑶忽然觉得有些轻涩,遂顿,化作一阵甘甜消散在喉间,她强作镇定地软声说:“日、日后不会了。”简瑶说得磕巴,羞臊不已。她哪知道,这种事情,有一就会有二,岂是她拦得住的?大理寺。关押秦翟安的牢房,裴湛领着周裕,亲自来看他。牢房中,干草铺成的床,也没有被子,只有一个碗,倒也不是残破的,相比较其余牢房,秦翟安待的这间,算是比较干净的了。只不过,裴湛轻拧了拧眉:“给他拿床被子。”本就灯枯油尽之相,再着个凉,恐怕不等圣上判决下来,秦翟安的小命都得丢在这里。牢狱都不敢往这间牢房跑。敢在圣上眼皮子底下弄死太子,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谁敢轻易得罪他?哪怕知道他肯定没个好下场,心中也都怵得慌。秦翟安一副要死的模样,裴湛看得牙疼,也生了分好奇,他让人给秦翟安准备了一份干净的饭菜,从白三兜中顺了一把瓜子,寻了个干净的地儿坐下,问他:“你当真不要命了,就在乾清宫上刺杀太子?”镇南侯要是在世,怕是气得要把他皮扒了。秦翟安还记得,是他带着简瑶告诉了他夫人去世的真相,扯了抹笑:“小侯爷说笑了,父亲去世后,满朝文武不过拿我当笑话看,除了夫人,谁会多看我一眼,夫人不在了,这条命,活与不活又有何两样?”裴湛当即觉得口中的瓜子有些没滋没味起来。好死不如赖活着。秦翟安这话,他听得不顺心,但也没发表其他意见。忽然,秦翟安朝他看来:“瑶姐儿是个好姑娘,望小侯爷好好待她。”裴湛当然知道简瑶是个好姑娘,不过,他有些好奇:“阿瑶和你们无亲无故,为何你和沈雯都会这么帮她?”临死了,都不忘帮她说好话。“简院首曾救过我的命。”得,老一辈积攒的福气,应在了简瑶身上。裴湛没了话说,他低头凑近秦翟安的耳朵:“你杀了太子,也算替我出了口气,只要你在大理寺一日,我就保你一日。”这话,他只能悄悄说给秦翟安听,不能落进圣上耳。谁知晓,秦翟安只是一笑,根本不在乎。裴湛顿时了然,秦翟安是心存死志,换句话说,他根本就不想活了。“你就不怕圣上牵连侍郎府?”秦翟安摇头:“军令我都交出去了,他不会。”裴湛没了话说,谁道秦翟安无用?这番心思,只要他肯谋划,想保住镇南侯府,根本不难。可他的心思全用在了沈雯身上。沈雯一死,太子也就将其逼上了绝路。怕是太子也没有想到,殉情这一说,居然会应验在一个身份贵重的男子身上。毕竟,这种说法一般都发现在女子身上。或者换种说法,殉葬更合适些。这事,裴湛管不了,出去时,也不过吩咐一句:“照看一番吧。”算了还了那段时间沈雯对简瑶的帮助。简瑶得知此事时,人都惊呆了。昨日裴湛和她说,日后太子不会再出现时,她还没明白这话中意思。她呐呐地看向裴湛:“那侯爷他……”裴湛喂了她一块糕点,道:“此事非你我能插手的。”简瑶当然知道,谋杀皇子,这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她怎么可能会让裴湛沾手?她只是觉得唏嘘。侯爷待世子夫人,当真一往情深。简瑶小声地问:“那我能去探监吗?”裴湛轻微一挑眉:“想去?”简瑶忙忙点头,世子夫人帮了她很多,她有自知之明,这条路是侯爷自己选的,她插不了手,但给侯爷送些衣物吃食却还是可以的。裴湛面有为难色。简瑶当即迟疑:“那、我不去了。”裴湛顿时扑哧一声笑出来:“人在大理寺,若都让你连见一面都不能,我这个大理寺卿不若别当了。”简瑶哪里还看不出他在戏弄她,恼得咬唇。裴湛伸手捏住她的脸颊,低声笑语:“阿瑶怎这般好骗?”此时二人正在长安城盼兮湖的一座船舫上,六月荷花开了葆,白色渲染了粉,开了满湖,煞是好看,船舫上珠帘叮铃作响,莲香袭来,心旷神怡。一番谈话后,简瑶细眉间染上一抹说不清的情绪。裴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