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脸上神情沉重,手指轻点在石桌上,眸中深思:“如今想来,当年一事的确过于顺遂。”古先生摇头:“怪不得殿下,天灾已是不易,谁还能想到这背后还有人心作祟。”话落,二皇子敛下眸眼,但话中却透着一抹冷意:“小人手段,迟早会自食其果。”这话,古先生未接,他拿起二皇子放在石桌上的案宗,不消须臾,手指点在一处:“裴小侯爷看似将五年前所有人都查了一遍,但不难看出来,他的重点还是放在了太医院一处。”“殿下不如回想一下,当年前往江城的太医可有什么异常?”二皇子拧眉沉思:“异常倒没有,只一事,让本殿觉得可惜。”“当年太医院院首,简院首是唯一一个自请前往江城的人,却不幸在那次中丧命,简院首医术高明,宅心仁厚,也是他生前留下的药方,才让那次灾情得以根治。”“那次暴动,染上疫情者有三人,可真正丧命的却只有简院首一人。”每每想起此事,二皇子都觉得唏嘘。那般真材实料的人,为救百姓不惜深入灾情,可惜难民暴动,简院首不幸受伤,又加上感染疫情,身体状况每日越下,明明那药方救了很多人,可惜简院首却未能得救。他道:“百姓可怜,却也同样愚昧。”(丽)古先生没否认这话,也没有认同,只含笑说:“所以,何人引导他们,就会是重中之重。”二皇子若有所思,古先生却是打断他:“二皇子只觉得可惜,异常也就在此。”二皇子拧眉看向他:“难民暴动,无人可以预知。”“可殿下忘了,难民的情绪也最是容易挑动。”二皇子脸色一变:“先生是说,简院首之死,另有隐情?”话落,他仍是摇头:“哪怕简院医术高明,也只是一个太医,此番大费周折害他有何意义?”古先生将案宗推向他,手指点在一个人名上,道:“这就是殿下接下来要查的方向了。”二皇子视线落在他手指处,一个人名——刘三涯赫赫显目。与此同时的东宫。东宫中有一个院子,专门用来饲养猛禽,太子曾让人弄来一只猛虎,未拔牙齿,就将其饲养在院中。这只猛虎,也是他最爱的一只猛禽。猛虎被饲养在铁笼中,铁笼甚大,长宽高皆有三米,小太监脸色发白地走近,倒了一盆血迹未干的肉类在铁栏中,不等猛虎走近,就双腿发软地跑开。他的失态,没能引起一旁男子的注意。太子依旧一身银月色长袍,手帕抵唇,被血腥熏得轻咳了几声,他身后,低头站着一个太监,似乎腿脚有疾,他的站姿有些别扭,却一动不动。猛虎大口撕咬着血肉,被生肉饲养着,即使被关进铁笼中,也保留着野性和残冷。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太子低低叹了声:“旁人眷顾温柔乡时,总是冲昏了头脑,羡之却是仍旧谨慎。”他话中似有些遗憾,久久不消。身后那人沉声:“裴世子应该有所察觉,主子,我们要怎么做?”太子脸上神情依旧淡淡的,他只是手稍动,一样东西滚进铁笼,雪白的绒犬沾了血腥,凌乱不堪。太子勾了勾唇,温和地笑着:“不急,这么多年,难得看羡之有动静。”那人暗暗焦急:“主子,裴世子太过谨慎,明面上他在查二皇子,但其中不少都是我们的人,属下怕——”他话未说完,就见太子转过身来,抵唇轻咳了一声,却让那人顿时噤声。太子摇头,话中透着好奇:“肃亲侯府一直以来都不问朝堂之事,孤想知道,此番,羡之要如何。”那人似乎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试探地问:“太子是想看看裴世子是否会插手此事?”那只绒犬已经被猛虎咬开,凌乱地被扔在地上,太子看在眼底,眸色没有一丝变化,不温不燥道:“这就端看那女子对羡之的影响了。”自从颜青被简瑶派出去后,不知为何,她心中就一直有些揣揣不安的感觉。少了个人手,锦绣阁难免越添了些忙碌。可,屋漏偏逢连夜雨,羡城那边也传来锦姨的消息,锦姨想出手店铺,却久久无人接下,就在锦姨心生不安时,林府派人前来,请她到林府暂住一段时间。信从羡城送到长安,已经过了五日。简瑶看清信件内容时,眼前顿时一黑,青栀站在她身后,咬牙愤恨:“林府欺人太甚!”夜深烛暗,坏消息一个个传来,简瑶只觉得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