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低传来,听着不以为然,冷云枝只当他有些身手,结果车轱辘刚开始动,冷云枝就瞥见了那倔强地抓住前舆门边沿的手,每一根手指都在用力。
冷云枝忍不住掩嘴轻笑,从前倒不知,这许家公子还有逞强的一面。
卷帘被风撩动,许迟恰好回头,四目相对后,许迟窘迫地红了耳根,然后故作轻松地松开手,开口正要慰问她,一个颠簸,许迟重心不稳,横七竖八地趴在前舆,书童惊叫着及时扶住了他,这才没有摔下马车。
“公子小心!”
“没事罢?”
对方很快回应,像是生怕冷云枝瞧见他的难堪:“无事无事!二小姐好生坐着。”
外头的动静渐渐小了,但冷云枝哪里还放心,隔着缝隙瞥见他的狼狈样,憋不住发笑。
“许迟,你进来坐罢。”
“不打紧的二小姐。”
“外头哪里容得下两个人?你若再耽搁,我猴年马月能到家?”冷云枝拨开卷帘,清澈透亮的瞳孔还残留着细微的笑意。
许迟有点失神,恍惚间又想起了当年对弈之场景,帷帽飘动,他也曾见到她噙笑的眉眼一角。
时至今日,他仍旧无法原谅当时错信知州大人的自己,他把此人作为仕途上追逐的旗帜,却不料被此人误了终生。许迟虽说从前在许家并无甚地位,但父亲不会对谁溺爱到颠倒黑白,所以许迟惯性代入,退了婚事,害她被人戳脊梁骨,成了她悲惨命运的推手。
除了冷云枝,许迟从未对谁产生了这么强烈的愧意。
往昔晃过,许迟朝她点头:“好。”
岁月再次回归从前的宁静,应着萧舟野在战场上多次搭救兵部尚书之子,近来两党的关系都和缓了不少,朝政上无人刻意挤兑,伤亡兵抚恤金增添一事,最终也得以拍案。
因此,萧舟野看灰蒙蒙的天都顺眼了不少,只是想起王府,他不由得拧了拧眉。
还是去军营看看罢。
萧舟野思量着,耳边皆是官员们的家常闲聊,他加快步伐,忽而听见什么,又放慢了脚步。
“许大人还没回来?”长鼻子官员疑惑。
那三角眼官员摆了摆手:“别提了,他再不回来,我都要累得告假了。”
“他老家在蜀州,山高路远的,估计是要耽搁些时日。”
“你们所说的,可是翰林院修撰许迟?”
二人闻声侧目,双眼睁大,恭恭敬敬地行礼:“萧王。”
“正是许迟许大人,据说是回蜀州祭祖去了。”
萧舟野神情微变,若有所思,出宫时玄七连唤了他三声才听见。
“王爷,叶将军来访。”
“他来本王府上做甚?”
玄七抬头:“王爷忘了?今日是您的生辰。”
萧舟野后知后觉,心里隐约觉得这厮不可能单纯来给他庆生,果然,他尚未踏入议事堂,远远就听见叶祁白的笑声,萧舟野扫了眼,注意到他身边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