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初愈后,我迫不及待的画下你的样子,四处找人打听,很快便得知你是柳府的公子,不叫长生,名为柳晟。
我十分欢喜,连夜出宫去见你,可再见到你时,那双眼睛是如此陌生,没有了那日的光。
你说自己虽有入宫但却从未见过我,更没有去过什么无人的角落。我听后如遭雷劈,于我而言这就是背叛!是欺骗!
直到凉亭再见,我一眼便认出了你的眼睛。
那双眼睛还跟十年前一样透亮,但我已经不再是我,我被扭曲的爱意所操控变得贪婪、自私、虚伪、狰狞。
原本我不该再靠近你的,但占有欲让我忍不住的想要见你,想要在你身上汲取阳光,想让我的心跟你的心靠的近一点,再近一点,好似这样我就能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我很害怕这种肮脏关系的形成,害怕哪天你发现我的真面目时会弃我远去,害怕你会后悔再次见到我。但我又很期待,期待着我成为和你一样的人,期待着你和我血脉相融,将我的血洗刷干净,变得和你一样干净纯粹,我做梦都想要得到你,想要让你完完全全变成我的附属品。
这样的想法每天都充斥在我的脑海里,与你相处的每一天都有可能冲破理智,让我原形必露,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话已至此,你可以怪我,可以恨我,但我更希望你能原谅我,彻底的忘了我。
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距离谢鹭安营地两三公里外的一处隐蔽小山坡下,禾佑三下五除二的在杂草丛中收拾出一片空地,动作熟练的将一个能容纳两三人的行军帐迅速搭好。
一路沿着特定记号,谢恒很顺利的找到了禾佑。
将马牵到一旁树下系好,谢恒钻进营账,看见禾佑正将他自己的被褥往铺好的地铺上放。
“等一下!等一下!”谢恒扫过两人相隔半米的地铺,出声打断禾佑的动作。
听见声音,禾佑停下动作,看着谢恒走向前,将两人的地铺移在一起,并接过自己手上的被褥,将它展平,平铺到两人合在一起的地铺上。
“今晚怕是要下雪,你禁不住寒,凑近点睡更暖和。”
谢恒背对着他,禾佑看不见谢恒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用有些微弱的声音这样说。
铺好了床,喂好了马,用杂草铺好两只马睡觉的地方,避免马冻死,谢恒强行将两只马靠在一起,拿出自己的被褥盖在马背上。
两只靠在一起的马,盖着一条大花被子,一个相当滑稽诡异的画面。
安顿好一切,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谢恒进了营账,将门帐仔细调整好,确保不会钻进风后放轻脚步走向地铺。
禾佑躺在外侧已经睡熟了,发出平稳而放松的呼吸,和他这个人一样,禾佑的睡姿也是相当的板正,双手搭在肚子上,身体躺的笔直。
谢恒走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下,扭头看着禾佑线条分明的侧脸,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气声开始数数,“三、二、一。”
“一”字还没离开唇瓣,旁边这人就像受到什么感应一样,侧过身子,将手搭上谢恒的腰,谢恒也很配合的转过身,让禾佑将自己搂进怀里,而禾佑的一只手开始在摸索着什么。
谢恒伸手覆上那只在寻找的手,手上还是冰凉的,脚也是冰凉的,睡了这么久没有一丝升温的迹象。谢恒将禾佑的手往自己怀里扯了扯,又将脚背靠上他的脚背,两个人头靠着头,疲惫立马将谢恒淹没,下一秒便进入了梦乡。
禾佑对他自己的这一系列行为毫不知情,而谢恒也不想戳穿,这是他们只间只有谢恒知道的秘密。
半夜天空开始飘起雪,雪花落在营账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像是感受到营账外的冷空气,被窝下的禾佑将怀里的人又抱紧了些。
谢恒是被憋醒的,他梦见自己掉进了河里,手脚被绑住,怎么挣扎都阻止不了身体往下沉,越往下沉越喘不上气,谢恒猛地睁开眼,就看见禾佑放大的下巴。
谢恒手脚动弹不得,垂眼看见自己的脖子正被某个人禁锢在臂弯里,力气大的生勒不死他。
头顶的呼吸还是平稳的,人还没醒,谢恒挣扎未果,只好艰难的抽出一只手在禾佑的腰侧抓了一把,这是他致命的弱点——他怕痒。
谢恒手上的力气不小,算的上是抓着禾佑的一把肉用力拧了一下,脖颈上的手臂立马松了力道,谢恒大口呼吸了两个来回,看着禾佑蹙起英气的眉毛,收回手脚,翻身躺回到自己的位置,和刚开始一样,双手搭在小腹,身体笔直。
谢恒撇着嘴对着禾佑翻了个白眼,心道:什么人呢!翻脸不认账!跟你睡一起命都搭上了!什么习惯!
天刚蒙蒙亮,谢恒爬起来,将被褥往禾佑身下压紧实了,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往外走。
打开门帘,视野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白茫茫,雪还在下,谢恒伸出手,大片的雪花落在手心,好一会儿才完全融化。
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谢恒抬头看了眼同样白茫茫的天空,顶着不知何时飘到头上的雪花转身回到营账内。
好在这场大雪没有持续太久,只匆匆走过没有停留,禾佑醒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谢恒正坐在炭盆边,手里拿着一张简易地形图。
刚醒的禾佑还很迷茫,视线在谢恒睡过的位置稍作停留,伸出手将那片位置上的褶皱尽数轻轻拂过,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早已消失的温度传入手心,禾佑扭过头看向谢恒认真的背影,眼神不由得软下去几分,嘴角也勾起细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