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宣缘环视一圈,淡定道:“字面上的意思。”
这些苍安驻军大大小小的军队官员根本不敢提到“问罪”的事情,只梗着脖子,做出怒发冲冠的模样,冲杜宣缘嚷道:“陈仲因!你不过是一介末等医使,安敢在此造次!”
杜宣缘嗤笑一声,道:“怎么?想以势压人?”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忽闻兵戈碰撞之声,只见一队甲兵持戈包圆而来,这伙安南军俨然是在苍安驻军营地里威胁起他们来了!
可那一触即发的氛围却因这森森寒甲顿时消弭——苏勤已死,在事情水落石出前,穆骏游便是最大的长官。
副将咬牙道:“你二人狼狈为奸,以为我等看不出昨日进城的俘虏分明是你安南军假扮的吗!”
杜宣缘冷哼道:“话可不能乱说,副将大人,要不要将苍安县的百姓叫过来辨认辨认,这里的尸首究竟是不是他们日日夜夜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山匪!”
昨日能看出区别,是因为山匪与士卒动作、身形上有明显差距,可昨天苏勤想看拿自己的兵冒充山匪的穆骏游如何收场,故而没有戳穿,普通的百姓又看不出差别,再加上杜宣缘已经完成了移花接木,此地只有支离破碎的山匪尸首,谁能证明这些山匪不是昨日进城的人?
看着那些真正的山匪尸首,副将恍然一惊——严登化果然是已经栽在此人手中了!
事发突然、群龙无首,偌大的惶恐如海啸山崩般霎时间涌上来。
副将浑身颤抖起来,只觉寒风都淬进骨子里,可他绝不能自此束手就擒,强压着颤动的双唇道:“那你们的俘虏、又怎会出现在此?”
他的脑海中一团浆糊,显然已经辨不清前后的联系,懵然的脑袋混乱着找不到头绪,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正是要问罪于此。”杜宣缘冷眼道,“苏将军私下将我们抓回来的俘虏借走,谁料一夜过去,竟全都化成血淋淋的冰堆了,副将大人,这是何意啊?”
气势逼人
副将灵光一闪,猛然抓住这一线生机——死无对证!
他急切道:“我们如何得知!定是这帮山匪趁机作乱!”
此时此刻,他只想尽快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反正苏勤现在已经死了,就像他不能证明昨日进城俘虏的身份,杜宣缘也不能证明苏勤有什么罪!
对!苏勤已经是个死人了,还有什么比把一切推到死人头上更简便的脱身法子吗?
他却忘了自己若是想要指望通过“死无对证”脱罪,一应承下,便自然而然承认了杜宣缘前边说的话。
果然,在他的声音刚刚落下之时,便听见杜宣缘不紧不慢地问:“哦?你们偌大一个军营,竟放任匪徒作乱?”
副将咬牙,心道:既然已经决心将此事推到死人身上,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叫将军全担去好了,养寇自重本就是苏将军的策谋。
他又在心里冲着苏勤的尸首说了句“得罪”,而后对杜宣缘道:“这件事我等实在是一概不知,自然,营中军纪散漫,酿成大祸,是我等之过,但陈医使所说……我等闻所未闻,如若不然,何以夜半惊惶?”
入夜前苏勤还觉得安南军那群人自讨苦吃,他作为副将一直紧随苏勤身边,清楚苏勤没时间也没心思在这些一眼假扮的俘虏身上花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