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些人停下来,朝杜宣缘略一欠身,寒暄几句后,便令身后之人将赏赐奉上。
是皇帝错怪“陈仲因”的赔礼。
因为是赔礼,所以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几人将赏赐送到杜宣缘手中便准备离开。
杜宣缘却叫住他们,将装着赏赐的精致木匣留下,把里边的玉石珍珠还了回去,道:“谢陛下厚爱,只是无功不受禄,臣留下木匣,足以铭记圣恩。”
那些内侍还是头一遭瞧见“买椟还珠”,还是还皇帝的“珠”,一个个都有些傻眼,小声议论了好一阵才做下决定,恭恭敬敬地取回赏赐,道:“我等还需禀明圣上,请陈太医稍候。”
皇帝当然懒得管,“陈仲因”不要就不要了,他随口应一声,还要处理繁忙的国务。
最后杜宣缘成功得到一方精巧的木匣,足以将那些小元宝挨个摆放进去。
开玩笑,这些装饰配件上都有御制敕造的标记,卖又卖不掉,戴又不敢戴——且不说陈仲因那一眼能看到头的家底是否能搭配这些珠宝,就算真腆着脸带出去了,万一不小心嗑着碰着,一旦上纲上线,那就是大不敬的罪名。
就算放在家中,也就是添堵的东西,还得时时维护,一个不留神可能就是“大不敬”,麻烦得要命。
狗皇帝这一点就没他老妈贴心,不过天子赏赐,就是一坨狗屎那也得捧着感恩戴德,谁还会计较实不实用呢?
等杜宣缘揣着木匣回到太医院,只见张封业在大门口等候多时。
张封业上下打量杜宣缘一番,觉得她与出这个门时并无什么差别,甚至神态还是一般无二的淡然。
她出去一趟虽然也就半个时辰,可面见太后,怎么会有人怎么走的又原模原样的回来啊?
张封业觉得“陈仲因”这个人真是太奇怪了,低调离开又悄无声息回来,甚至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她刚刚去面见了太后!
“张兄。”杜宣缘瞧见张封业,特意跟他打了声照顾。
毕竟这人今晚还要请她吃大鱼大肉,还是得客气些。
张封业瞧着杜宣缘颇为亲切的神色,他莫名生出一股“荣幸”的感觉,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他在这守着也没什么事情,纵使心里惊诧万分,却半点吐不出口,只好道:“今晚万香楼一叙?”
杜宣缘应下,笑得越发真心实意。
张封业说完人也没走,在存药堂晃悠了会儿,主要是盯杜宣缘,他现在对这个太医院中十分不起眼的小医使很感兴趣。
结果杜宣缘真就只在存药堂干了一下午的活,沉默的、认认真真的干了一下午的活,作为当事人都没有一点儿掺和其他人讨论的意思。
因为新院正明日才正式任职,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太医院中众人显然松懈许多。
而在这懒散的氛围中,唯有杜宣缘一人,兢兢业业地进行自己的工作,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实在是高山仰止。
直到接近散值时候,杜宣缘又毫无留恋地善后,将所有工作结束在下班时间前,而后抬头看向在存药堂蹲了一天的张封业,道:“请?”
张封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正出神呢,被她这一声惊醒,急忙忙起身,也道一句“请”,二人先后出了存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