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看见死者倒在血泊中对邻居来说肯定是个心理阴影了。
许玖问了句:“那邻居呢?”
“已经问过了情况,证词里说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昨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当时邻居是要去买菜,两人一起上的电梯。然后又询问了一些死者的社交状况,问完就让她回去了。”
在门口穿戴好勘察装备,许玖顺着勘察踏板往里走,很快就看清了躺在客厅正中的女性死者,还有在尸体周围忙碌的梁新巧。
坪县刑警队的痕检正在配合梁新巧工作,许玖先在室内转了一圈,然后蹲到尸体旁边,问:“现场情况如何?”
梁新巧听见她的声音,从专注工作中抬起头,道:“不太好,地面没有留下任何足迹。”
李蓉蹲在叶竹西旁边,道:“我们初步勘察了现场,认为是入室抢劫杀人,但是抢劫的随机性很强,流窜作案的可能性大……年关将至,我们想着尽快破案,所以申请重案组协助。”
重案组在手头没有紧急案件的时候,是可以接受全国各地的疑难案件协助申请的,尤其提供刑侦技术方面的帮助,前两年的实践中效果显著。
眼前这个案子,肯定是李蓉希望重案组帮忙一起确定案件性质,显然她并不希望这真的是一起流窜作案的入室抢劫。如果真是,那这凶手就不好找了。现在离春运时间越来越近,全国各地的人员流动数量巨大,要想在茫茫人海中锁定嫌疑人并抓到谈何容易?想想就让人头疼。
许玖问:“为什么觉得是入室抢劫?”
李蓉指了指大门门锁:“有撬锁痕迹,屋内被翻得特别乱,找不到任何一样值钱的东西了。尤其主卧床头柜里存放的现金、首饰、甚至包括死者的手机电脑等东西,都没了。”
叶竹西插嘴问:“怎么知道她床头柜里有现金的?”
知道她是重案组的顾问,李蓉解释道:“抽屉里有一个盒子,盒子里有好几个信封袋,袋子上都写着数字,最少的一万,最多的三万,袋子里面还找到了这个……”
李蓉拿过一个透明物证袋,里面放着一张张收入明细。
“我仔细看过,明细上面都是对应的药品数量、单价、总营业额,每一张明细下面都是总收入,和信封袋上面记录的数字一致。”
叶竹西瞬间了然,这应该是死者唐娜的一些隐形收入,“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医药销售?”
李蓉摇头,道:“不,她是一家私人医院的医生。这些明细里都是她每个月使用各种药品从医药销售那里得到的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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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玖缓缓皱起眉,私人医院的医生,每个月会从医药销售那获得不低的提成,这让她不可避免地联想到医患纠纷……
她没有让自己陷入先入为主的思维里,反而说:“现在都是猜测,我们技侦还是先做尸检和痕检。师姐,你们该怎么侦查就先怎么查着,除了入室抢劫这一条之外,社会关系也要查,咱们双管齐下,效率高点儿。”
案发现场是个普通两室一厅格局,大门打开玄关直通客厅,主卧在里面,次卧靠近玄关。死者倒在客厅正中,脚冲着门的方向,头冲里,身子向左侧歪倒,长长的头发盖在脸上,头部渗出的血浸染大部分头发,血淋淋湿漉漉地糊成一团。
坪县区刑侦大队的赵法医开口道:“身上还穿着居家睡衣,再加上倒地的位置和方向,很像是听见有人撬门从卧室走出来查看情况,然后正好遇到了闯入室内的歹徒……”
赵法医分析得很到位,但许玖还是提醒自己不要先入为主。有赵法医做初步的尸检,许玖并没在尸体旁停留太久,而是起身去观察主卧的状况。叶竹西见她起身,也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走在勘查踏板上防止不留神破坏现场。
主卧有两个坪县的痕检员在检查指纹状况,见她们进来只微微颔首,然后继续工作。许玖站在主卧门口看了一圈,目光一一扫过主卧内的陈设,两组大衣柜、一张一米八的双人床、床头两侧分别一个床头柜,最后还有一个梳妆台。
整个屋子全是被大力翻动的痕迹,大衣柜和梳妆台甚至有破坏迹象,叶竹西走到衣柜前弯腰查看,发现这里只有收纳衣物和床上用品的空间,并没有上锁的抽屉等适合藏东西的地方。
许玖看了看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梳妆台,目露沉思。
“入室抢劫,要翻得这么彻底吗?”叶竹西问:“感觉每件衣服都被翻过似的……”
许玖嗯声说:“有点儿太刻意了。”
叶竹西看她:“所以你觉得是刻意伪装的?”
许玖不把话说死:“不排除这种可能。”
叶竹西啧她一声:“怎么这么模棱两可?”
“因为先入为主是法医最大的忌讳。”许玖冲她笑笑,她实习时的老师每日都会对她耳提面命,让她把“不能先入为主”这六个字刻进脑子里。
看过衣柜和梳妆台的状态,许玖转身去问两名痕检员有没有收获。
痕检员眼神有些复杂,说:“这个家里有两种不同的指纹,数量都不少,但应该没有凶手的,我们找到了大量手套擦拭的痕迹,凶手应该戴了手套。”
许玖凝眉沉吟,凶手戴了手套对侦查来说确实很不乐观,这样几乎能确定凶手是有蓄谋的犯罪,要么是谋杀、要么是入室抢劫流窜作案。
走出主卧,叶竹西主动去次卧和厨房卫生间查看,许玖则走回尸体旁边,看着赵法医把尸体翻了过来,然后找人帮忙装进尸体袋里送去分局法医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