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匪同赵凉越出了常泰殿,并没有打算马上离开,到了一处槐树隐蔽处商榷。赵凉越轻叹一气,道:“陛下的意思也很明白,你此番离京凶险,宁州又远,于他京中所图之事相去甚远。”褚匪点点头:“是啊,他虽是半个傀儡,却也不傻,知道暗里对付王韩世家,但他还是忘记当年承诺了。”“和太子殿下有关?”“对,虽然百官日日万岁地叫,但他自登基起,就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于是刚年我和他做了一笔交易,我用手中的权势辅佐他们父子,促助皇权集中,但他们必须在旧案翻出的时候,允许我等彻查平反。”赵凉越笑笑,道:“不过看现在的样子,这位陛下怕是早忘记了吧。”“所以,我早就让刑朔上了个折子,该是近两天他就能看到,全当提醒了。”褚匪看了眼午门外聚作一团的官员,有人正朝这边张望,便道,“溪鳞,你猜猜他们在说什么?”“左右不过是说我赵凉越同流合污,说你褚匪一心掰掉韩闻蕴,要做下一个权臣。”“啧,溪鳞分明是投桃报李,同流合污多难听。”褚匪说着突然想到什么,道,“对了,两日后便是武状元的决出之日,离京前一起去看看?”赵凉越想了想,道:“不必了吧,整日看柚白在庭院拳打脚踢的,早看腻了。”“这次可不一样,韩闻蕴的儿子都参加了。”赵凉越闻言看向褚匪——韩舟已经是镇南军大帅,能去武试的自然是韩家二子,韩亭。“韩丞相这是要把韩亭安排到哪里去?”褚匪大笑一声,道:“这次还真不是韩闻蕴那老头的主意,是韩亭自己突然开了窍,不知谁帮着出了个法子,竟是拿到了武试资格,说是要考个武状元精忠报国,韩闻蕴自然是不允许,便又将他关起来了。”“只不过韩亭这次竟是反抗到底,直接逃出府,并藏了起来,声称自己势必拿下武状元。这一时间,京中的人谁不发笑?都道韩二纨绔废物一个,不过是在哗众取宠。”褚匪说着,不知想到什么,淡淡笑了下,没再说下去,只道,“溪鳞你啊,近来恨不得住在户部的账本里,自然是不知道这事了。”赵凉越一听便知是项冕的主意,道:“我记得这次武试是刑大人负责的?”“确是,韩闻蕴还派人找过刑朔了,要他划掉自己儿子的名字。但是刑朔谁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一丁点仇能记上好多年,韩闻蕴前脚刚把他塞进牢子里,后脚就来吆喝他,他能同意才怪。”赵凉越莞尔,手指摩挲着笏板,道:“这么说来,这次武试确实有些看头了。”“放心,我让刑朔提前给我们留了靠前的位置。”褚匪伸了下懒腰,道,“走吧,先陪我去吃个饭,之后还有一堆离京后的事要交代呢,不然再回来估计刑部都要换个姓氏了。”赵凉越闻言没动换,无语道:“这么大人了,吃个饭还要陪?你且自行去,我要去户部一趟。”“啧,是不是又想随意吃些糕点打发?”“我查到了一点关于宁州铁矿的眉目,不想耽搁。”褚匪却是不为所动,依旧坚持道:“你要是不陪师兄去好好吃饭,我转头可就自己一个人去宁州了,毕竟到时候指定带谁的权力在我手里。”赵凉越皱眉,默了默,最终还是妥协了。二日后,兵部演武台。待上完朝,赵凉越便同褚匪过来了,兵部官员老远见了褚匪,能躲则躲,躲不了就行上一礼,然后忙退开,于是两人十丈之内无人。褚匪无甚所谓地悠悠哉哉,带着赵凉越到演武台旁的棚子下坐下,旁边有金銮卫的人在,见自家指挥使挚友在此,忙过来献殷勤,端茶递水无一不服侍好。本朝武试,分三日,第一日马步箭,第二日弓刀石,第三日方引见,等待钦定御批。两人到时,时值武试已经进行了一部分,赵凉越本想着韩亭今日的比试可能已过,但是褚匪凑过来笑道:“溪鳞不用担心,我特意让刑朔将韩亭的武试时间往后调了。”赵凉越:“……”公权私用了属于是。赵凉越用目光在周围寻了圈,并没看到韩亭或者项冕的影子,倒是侧头看到远处的刑朔,正翘着二郎腿靠坐在主座上,对于眼前繁琐的比试有些不耐烦。“歪了歪了!”只见刑朔忽然站起来,指着一个正在步射的武贡士嚷道,“看清你自己的靶子啊,你射到别人靶子上去了,射中有什么用?”“大人,是我一时紧张看错了,望大人再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