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沼爽子面前她永远是在乎形象的。
可是在他面前,也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栗山凉子就变了个模样。
他年少无知的时候,怎么会觉得这女生是被人孤立的小可怜呢?
还是太年轻了,识人不清。
“愣着干什么,去帮忙搬东西啊。”
脑袋被结结实实地扣了个板栗,仁王明菜也没想到一向闪避点满的弟弟能被敲中,眼中有些诧异,又很快变成了然。
“凉子没来,很失望?”
“?”仁王雅治满不在乎地嗤了一声,“她来了又不能帮忙搬东西。”
——就嘴硬吧你。
仁王明菜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帮爸妈一起把行李抬到车上。
只有刚上小学的弟弟丸治看不懂眼色,眨巴着眼,盯着隔壁的窗户:“那不就不能和凉子姐姐告别了?”
他说完,见没人回答自己,仰起头将视线移到哥哥脸上,企图得到回应。
回应他的却是哥哥没好气地一句“就你话多”。
黑沼家离她家不远。
可栗山凉子从来没有觉得这条路这么漫长过。
她本来是不想来的。
“离别”这个词,从前在书里看到都觉得不好受,亲身经历的话,肯定会忍不住哭出来的。
仁王雅治最讨厌女生哭了。
所以,与其哭哭啼啼地目送仁王一家离开,她更希望自己能像妈妈一样,优雅地、体面地处理离别。
再在他们到达新家之后,拨出第一通电话,庆祝他们乔迁。
理想是好的,但在黑沼家哭了一上午之后,她还是选择了出门。
哭到脑袋蒙蒙的时候,她想起来了母亲也有失态的一面。
父亲刚走不久的某个晚上,半夜下楼上厕所的她撞见了醉酒的赤司真绪。
哪怕在葬礼上都没有落泪的女人,抱着她不断地呢喃“为什么连告别的机会都不留给我”、“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栗山凉子在书里见过,这样的感情叫“遗憾”。
她不希望自己也留下遗憾。
所以哪怕憋不住眼泪,哪怕会被讨厌,她还是想来和他们告别。
远远看到停在不远处、印有搬家公司广告的货车,栗山凉子松了一口气,又用力吸了吸鼻子。
——她已经哭了一上午,眼泪应该不会那么汹涌了吧?
最先注意到她的是仁王优子。
仁王优子惊喜地朝她挥了挥手:“凉子!”
因为她的这一声,其他的仁王们也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挨个和大家打过招呼后,栗山凉子的目光停在了白发少年身上。
他这几年长高了不少。
刚搬来时,明明和她差不多高,现在要微微仰头才能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