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西山如今想来,只觉汗颜。
慢慢停下车,穆西山迎上苏曼投来的目光:“晚上我们去看个电影吧。”
苏曼对今天穆西山想一出是一出的举动着实有些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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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过得很美,对苏曼来说。
她和穆西山牵着手逛了海牙,看了维米尔,收到了他的花,被他载着沿着海吹了一下午的风,晚上又回来阿姆斯特丹看了一场荷兰语且无字幕的电影,她和穆西山全程都在放空,却都舍不得离开。
这一天又过得很迷幻,仍是对她来说。
苏曼觉得自己沉溺在了她为自己编织的一个梦中,这个梦让他们所有的举动都显得合理而普通。他们是普通的夫妻,他们就应该牵着手逛街,她应该收到他亲手挑的花,他们应该依偎在一起看场电影,他们应该在这样一个漆黑的环境里,用最克制的吻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直到回到那个小阁楼,苏曼仍有些头晕眼花。
穆西山出门不知道干嘛去了,苏曼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想起穆西山来了之后的奇妙遭遇。
她确实松了口气,昨天穆西山给她解开了心里一个巨大的谜团,他们之间不存在第三个人,她无需因为米子衿而精神内耗。
她应该是雀跃的。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不安。
穆西山,她的丈夫,如果已经放下了米子衿,就表示他爱她吗?他们的婚姻就应该继续下去吗?
恐怕不是的。
这根本不是一个非a即b的问题,非a并不一定能推导出b。换句话说,即使穆西山不爱米子衿,也不能得出他爱自己的结论。
如果穆西山并不爱自己,而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而如此对她,那么她也是不愿意承担这一份好的。
苏曼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她现在究竟是在矫情,还是真的依旧考虑离婚呢?
多想无益,苏曼一骨碌爬了起来,走到窗边打开了那扇大窗户,她得吹吹风,让风疏通她脑中的拥堵。
窗外是一片绚烂又冷清的世界,运河边的路灯亮着,房子里的灯亮着,撒入运河的光又被水面反射了回去,最终什么也没留下。
苏曼忽然有点想家,她和穆西山的家,但又对回到那个家的想法而心生胆怯。
她好像拧在自己刚才的问题里了。
眼神漫无目的地游走,苏曼看到了运河边的穆西山。
他靠在街边的路灯上,灯光下只有他这一片黑暗,他头发随着夜风微微动着,脸被烟头火光照得明灭不定,只在手指凑近唇边时能看到他眼里跳动的光。
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破坏穆西山的优雅与从容吗?
苏曼怀疑是没有的。
即使他没有穿着昂贵考究的西装,即使他的头发没有一丝不苟地梳着,即使他只是一个站在街边抽烟的男人,他还是大自然的杰作。
她总是被他这副皮囊所迷惑,又一步步陷入他的沉稳、他的从容、他的温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