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县衙查验第一个钱箱时,他们便发现箱身上,刻了一个很小的“周”字。
料想是为了防人偷去,特意做的记号。
正巧,他们昨日在周家书房找到的那个钱箱,在同样的位置,也刻有一个“周”字。
眼见孟厌向围观的百姓展示钱箱上的记号,周饶故作疑惑问道:“即便是周某之物又如何,祝大人是因偷钱愧对百姓自尽,周某好心借钱箱给他,难道有错?。”
“你承认是你的便好,”孟厌露出欣喜之色,转身向李柘走去,“李大人,请将祝大人当日所开的钱箱拿来。且看看祝大人,到底是因何而死!”
捕役依令取出另一个钱箱,公堂之中,两只钱箱并排放在一起。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这两个钱箱不仅一模一样,连封条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孟厌:“李大人,请来认一认,到底哪一个钱箱是你与祝大人亲手所封。”
李柘抱起两个钱箱看了半晌,最终指着未开封的那个钱箱说道:“本官敢立誓,是这个钱箱!”
他与祝融共事五年,祝融的字和他的人一样端正。
面前这两张封条,看似一样,但实则一个横如列阵排云,纵如行云流水,一撇一捺,方正笔直。而另一个已竭尽全力模仿,却始终不得要领,字像而形不似。
“好,既然李大人已确定,”孟厌转身看向周饶,“周老爷,我有一事不明,为何祝大人封好的钱箱会在你的书房?”
周饶摊手,“姑娘,此箱虽是周某之物,但我并未见过。管家,你往日在书房见过这个钱箱吗?”
周家管家在一旁低头接话,“老爷,不曾。”
几人争执间,温僖哄骗周大少爷来到县衙。
孟厌抱着钱箱走向周大少爷,“大少爷,这是你家的钱箱吗?”
周大少爷不明所以,见这钱箱贴着封条。想起前几日去书房时,好似见到过,便随口回了一句,“这是我爹的。”
周饶的脸憋得通红,嘴开开合合良久,最后只憋出两个字:“逆子!”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不明,“这箱子即使在周老爷家出现,又与祝大人偷钱自尽一事有何干系?”
“那就请李大人与诸位做个见证,看此钱箱是否有一千两的银票?”孟厌将钱箱举到高处。温僖上前撕开封条,李柘取下挂在腰间的钥匙打开上面的锁。
在众人的屏息等待中,钱箱打开,一叠银票放在箱中。不多不少,正好十张。李柘清点查验之后,大声高喊,“这十张银票,才是本官与祝大人放进钱箱中的银票!”
话音刚落,百姓们窃窃私语。
“周老爷,钱箱已开。”
孟厌抱着打开的钱箱走到周饶面前。
见他不说话,孟厌也不追问,回身去找李柘,“李大人,既找到了一千两,祝大人在天有灵,定愿意将银子用在救灾之事上。依我看,不如立马去商号兑换银子,如何?”
李柘喊来一捕役,“你快去把银票兑了。”
不曾想一炷香后,捕役拿着十张银票无功而返,“大人,商号说这十张银票全是假的……”
李柘大惊失色,颤巍巍指着周饶,“周老爷,这十张银票是你给本官与祝大人的!”他与祝融起初本来收的是银子,是周饶一再说银子容易失窃,不如换成银票,随身带着。
他们以为他是好心,今日才知是包藏祸心。
孟厌讥讽他,“你可真是小气,连一千两都不肯出。”
良久未曾开口的周饶抬头,“我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要多出这一千两?”
孟厌指着公堂外的对联,“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你明知祝大人严以律己,最重廉洁,却偏偏在善银上大做文章,活生生用流言逼死他,真是小人!”[1]
周饶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断人财路,甚于弑人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