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崔子玉所说,一间书房,的确没有什么好看的。
书房不大,入目一桌一椅一琴一柜。临窗处,竹榻茶垆,壁上悬一幅山水画。
窗外花木繁多,青松茂盛。
今夜风移影动,桂影斑驳映照在竹榻之上。
孟厌摸着古琴,啧啧称叹,“月大人,你还会弹琴啊?”
崔子玉翻着书,连连赞叹,“月大人,你的藏书真多!”
月浮玉苦不堪言,闪身挡在一面书柜前,“看够了吧?快回去了。”
他一再催促,奈何房中三人越看越不想走。
顾一歧匆忙跟过来,一看到那幅山水画,激动之情久久不能平息,“此画乃是百年前柔利朝一位画师所画。听闻他死后,他的所有画作悉数成了陪葬之物。没想到今日,我竟能看到真迹!”
他来回细看,不时吟诗几首。
孟厌眼尖,见月浮玉一直寸步不离,挡着几本书。她心中起疑,故意走到他面前,“月大人,我想看看后面几本书。”
月浮玉欲哭无泪,“你没事看什么书。”
崔子玉闻声走过来,“月大人,看你一本书而已,你怎如此小气。”
孟厌附和,“就是。月大人,你可真小气。”
任两人好话歹话说尽,月浮玉死活不挪步。
姜杌悄无声息走到月浮玉身边,出手猛地一推。伴随着一声倒地的哀嚎,姜杌熟门熟路从中抽出一本书,结果翻了几页,他面露失望,“唉?怎么不是……那本书去哪儿了?”
他不信邪,丢了书,转身又翻找起来,“信怎么也不见了?”
书正好丢到月浮玉怀中,一看书中内容,他彻底放心下来。起身一派主人的姿态,让几人随便看。
之后,他走到古琴旁,手下微动。
“铮”的一声琴鸣,琴音随凉风贯入耳中。藏在其中的悲怆之意,没浅草、过青松,浸河水。
辽阔无极的天地间,唯余绿绮之音,众人好似又回到百年前。
绿绮乃是千金难求的古琴,其音可传十里。
当下,前厅尚未离席的几人听见琴音,慌慌张张涌进书房,“顾公子,你怎会弹《惊鹤吟》?”
月浮玉尴尬一笑,“家父是琴师,在下自小随他学琴。”
月长琴低头不语,金桓面露探究之色,直接问道:“《惊鹤吟》乃月相所谱,在他死后,昏帝下令毁琴谱。月大人的祖父月方进老大人拼死也只抢回几页琴谱,而你方才所弹,却无半点不连贯之处。顾公子,不知令尊是谁?又师从何人?”
多大的仇怨,连琴谱都毁了个干净。
月浮玉无语望天,只好现编了一个谎敷衍几人,“在下先祖与月相是故交,他曾在先祖寿诞送过一本琴谱。”
月长琴斟酌许久,“据本官所知,月相没有故交。”
孟厌:“百年前的事,你们怎会清楚?”
月长琴:“无人敢与他为友。”
月浮玉惊才绝绝,世无其二。
与他同辈之人,既慕他风姿,又妒其才华。一来二去,无人愿意与他结交。
自然,月浮玉内心怕是也不屑与人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