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铁甲与绿蚁布已?在方才潜下酸水池时毁了个七七八八,连带着宁和身上那法衣也被蚀了几个洞,加上之前遭那黑蚁们啃的口子,已?没剩几处好布。
宁和觉得有些?可惜,但也只能?扔了,又在这?层里取了一件新的。
这?件明显比之前那件品质好上许多,宁和穿上后,甚至觉得似乎连脚步走起来都变得轻便了些?。
这?一回走出殿外,宁和抬目四望,发觉置身一片翠绿山谷之中,脚下灰石小径,绿草夹道丛生,林荫茂密、鸟鸣清越,远处谷底隐约有花树临溪,端得是处清幽仙人所在。
在地底走了许久,得此处清风拂面,宁和深吸一口气,只觉心旷神?怡。
两人顺着石径前行,转过几道弯,宁和忽地脚下微顿,转头对祁熹追道:“熹追,你看,那处可是有座屋子?”
转过弯后,眼前再无绿树遮挡,视野变得广阔起来。只见前方山谷深处,花树掩映之中,隐约有栋二层小楼,几处飞檐翘出枝头,檐角几缕杏色丝绦垂落,尾稍随风轻轻摇动,春色温柔。
祁熹追顺着看去,点了点头,说:“是处客栈。”
“客栈?”宁和怔道,“此处怎会有客栈?”
“去了看过就知。”祁熹追望她一眼,“小心些?,此间非止你我二人。”
“你的意?思?是,”宁和道:“这?层里……还有别?人?”
祁熹追颔首:“第四层为七道共通之所,若其他六道有人与我们同至此境,或能?遇上。”
宁和听了,微微凝眉。遇到旁人,有时候是好处,有时候也有坏处,端看所遇何人,又所生何念。但无疑的是,人一多,总会使情形变得复杂起来。
祁熹追不?再多言,只道:“走罢。”
宁和点点头,两人顺着山道走入谷中,一路芳草野花遍地,溪水之声轻灵,岸边花树满树红粉,甜香扑鼻。瞧着有些?像桃,但又不?是。宁和盯着看了几眼,认不?出。
很快来到小楼前。
此楼通体由木头搭成?,搭得很齐整,有窗有柱,每根木材都用油漆得光滑发亮。窗下系了杏色幔帐,门?口有二层帘遮,屋檐下挂着一方匾,写了“花溪客栈”四字。门?帘左右还贴了两张联,一边写:“芳草新鲜处”,一边写:“花溪客云来”。
正如祁熹追所言,是间客栈。
宁和的目光落在那招牌与对联上,莫名觉得有些?眼熟。总觉得,那字迹似乎曾在何处见过。
“芳草新鲜处,花溪客云来。”宁和轻声念了遍,道:“这?新鲜二字,倒是别?致。”
祁熹追没耐心在这?儿看,已?经几步上前掀了帘进去了。
宁和盯着那对联最后看了两眼,也跟着进去了。
这客栈收拾得干净清爽,连门?帘都带着股花香气。
帘布一开一落,楼内情形便尽入眼内。
宁和停在门?口,双目微微睁大了些?,过了片刻才继续往里走去。
只见就在门?边的一方木台后,站了一个女人。这?还是宁和头一次在这?里看见别?的活人。那女子穿着身杏色罩衫,里头一件桃粉细纱裙,梳妇人髻,头上别?了枝花。身姿袅袅,倚在台上,偏着头望着窗外。
祁熹追走过去,拿剑的手点了点木台柜面。
“咚咚”两声。
那杏衫女子便转过头来,露出极美一张脸,芙蓉红粉面、点漆含情眼,墨眉如柳,薄施脂粉,美得就如她头上那枝鲜妍柔美的粉花。
“做什么?”那女子问,张口连声也是娇柔的。
“住店。”祁熹追说,“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