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锦党羽言道:“荒谬,简直荒谬,错漏百出,你说崔氏退回了你的聘礼,却未解释这聘礼为?何如?此丰厚,当下世家大族下聘,恐怕也只?有其三成,崔氏又为?何入夜退回?”
秦楚越煞有其事道:“不怕诸位大人笑话,其实这两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聘礼丰厚,只?因?秦某想求娶的乃是崔氏兄弟两人,也是臣色迷心窍,既惦念有个贤良正夫,又盼着能有个绝色郎君相伴,故而听到崔老大人的两个孙子,一个才名远播,一个容貌超群,便?斗胆前去提亲,将两位郎君皆奉为?正君,不分上下。却差点?被崔氏打将出来,崔老大人也被秦某冒失之?举气到。秦某深感羞愧,为?不辱没崔氏名声,也保全自己?这朝廷三品官员的脸面,只?将那?些聘礼先送到庄子里安置,趁着无人瞧见再偷偷抬回府里。谁知底下人办事不牢靠,又被杨主?事看到,便?起了误会。”
殿中?群臣惊愣住,似乎没想到秦楚越竟还有这番“志向”。可秦楚越行事本?就不循常道,更听闻她府中?养了许多伶人,夜夜笙歌,这样荒唐的事倒也不是做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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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赟与其家眷如?今住在?都城,荣蓁让禁卫取她腰牌,请崔赟入宫。崔赟很快便?到了,进殿之?后,看着秦楚越的眼神里难掩愠怒,拂袖冷哼一声,而后跪拜道:“老臣崔赟拜见圣上,拜见摄政王。”
荣蓁平声道:“崔老大人请起,今日本?王请崔老大人来此,皆为?秦尚书?被弹劾受贿一事。她直言殿中?这些宝物,是送与崔府的聘礼,可有此事?”
崔赟起身,面无表情道:“摄政王容禀,秦楚越求娶臣嫡孙之?事确有,当日她送去的聘书老臣也带了来。”
崔赟从袖中取出聘书,只?见这聘书?破烂,像是差点?便?被人撕毁,可见崔赟被此荒唐事气得不轻。崔赟又指着地上的箱子道:“这些东西老臣也见过,她怕老臣不愿接纳,当堂便?将这些箱子打开,倒与殿中?这些一般无二。只是她所提实在荒谬,老臣当时已断然拒绝,容不下这个无礼的登徒子,一个孙儿也不会嫁于她。”
秦楚越顺杆爬的本?事倒是快,道:“既然这些箱子已经?验过,又得了崔老大人的证言,臣之?清白便?可分明了。”
崔赟面色一黑,“哪个与你做的证词,老臣不过是据实而言,免得你日后再来攀惹。”
荣蓁望向文武百官,沉声道:“虽能证明受贿一事子虚乌有,可前两桩罪名却是抵赖不得,你可认下?”
秦楚越跪地道:“臣确有失职之处,愿接受一切处罚。”
今日早朝已经?消磨了两个时辰,却只?瞧了一场闹剧,谁都知晓那?两桩罪名可大可小,这处罚不过是走个过场,果然最后的结果便?是秦楚越罚俸一年,小惩大诫。
荣蓁又命秦楚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崔老大人赔罪,秦楚越能屈能伸,躬身向崔赟赔罪,崔赟撇过脸去,并不回应,显然余怒未消。
陆蕴收紧了手中?玉笏,没想到峰回路转,秦楚越有惊无险,倒是庆幸自己?方才并未多言。
而荣蓁还未来得及宣告对杨颜的处置,便?见御史荀姝端正身体,持玉笏言道:“摄政王容禀,既然秦尚书?的事暂时已有定?论,便?请诸位大人听臣一言,臣已写有弹状,仗弹丞相韩云锦,收受官员贿赂、卖官鬻爵、贪没贡品,雇凶杀人、排除异己?!”
陆嘉本?以为?即将散朝,却未曾想到原来今日的热闹这才真正开始,搁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慢慢收紧,盯紧殿中?动静。
韩云锦不可置信地看着荀姝,一时竟失了声音,直到察觉所?有人的眼神都望向自己?,这才道:“荒谬!没想到御史台如?今行事这般潦草,滥用手中?职权。”
秦楚越轻咳一声,凉声道:“韩相此言差矣,御史台本?就有弹劾百官的权力,方才韩相还让臣自证清白,怎么到了韩相这里,便?成了御史台的错了?更何况,若是秦某没有记错的话,荀御史与韩相还是同乡吧。常言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怨,这弹劾一事也是如?此,臣只?觉得荀御史大公?无私。空穴来风必有因?,眼下也只?得委屈韩相了。”
最后几句却是韩云锦今日在?朝堂上曾对秦楚越说的话,风水轮流转,秦楚越又将这几句奉还给她。
荣蓁让人将弹状呈了上来,慢慢展开,仔细翻阅,而后道:“罪名颇多,尚需一一查验,更有甚者,牵扯到景帝在?位之?时。只?是这贪没贡品一事,按荀御史所?书?,乃是在?先帝病重时,若真有此事,可称得上是无君无德。”
荀姝道:“回摄政王,此事倒也不难。只?需查没韩丞相的宅院,便?可清楚。那?贡品可在?礼单之?上,收在?太府寺中?,找来太府寺丞验得贡品去向,便?可知臣所?言非虚。”
韩云锦冷笑一声,“好啊,那?就让人去本?相府上查验,若无这些贡品和你口中?所?言规矩赃物,荀御史,你可知道自己?又是何罪?”
荀姝毫不畏惧她的威胁,“韩相之?所?以如?此笃定?府中?查不出赃物,乃是因?为?那?些赃物的确不在?你府宅里。方才臣已说了,是韩相的宅院,而非特?指府宅。韩相多疑善变,自然不会把这样大的把柄留下。诸位大臣不知,数年之?前韩相府中?曾有一侍,母父双亡,甚得韩相怜爱,可未满一年,韩相便?以此人不敬主?君之?名赶出府去,另送宅院,不再往来。不知情的还以为?韩相多情重义,可事实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休弃是假,借此宅院私藏赃物是真。请摄政王下令,立刻将此宅院查抄,并严锁消息,以防打草惊蛇。”
荣蓁眯起眼眸,下令让人前去查抄荀姝所?说宅院,又让人将殿中?大臣皆请至偏殿歇息,禁卫看管。
韩云锦背上已沁出冷汗,她强自镇定?,却也知晓自己?怕是躲不过去了,而后望向荀姝,却不知这人为?何会突然向自己?发难,即便?是给荣蓁的投名状,可荀姝从前替她做了许多事,也逃脱不了干系。
官员们皆被请至偏殿,殿中?一时静了下来,却无人在?意帘后之?人。陆嘉平复着呼吸,将邱霜唤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几句,邱霜闻言睁大眼眸,陆嘉却道:“你只?照我所?说去做就是了。”
韩府中?,韩主?君坐立难安,盯紧秦府之?人回来传了消息,说是将许多箱子带去了宫里。可过了这么久,早朝还未散去。韩云锦早朝前曾嘱咐过她,若是午时还未归,便?是生了变数,可眼见便?到午时。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动静,管家带了一人过来,却见是宫中?小黄门打扮,韩主?君站起身来,只?听那?小黄门悄声道:“太后让奴来给韩主?君传个话,说韩丞相危矣,请韩主?君做个准备。”
韩主?君面如?白纸,登时便?站立不住,幸而侍人相扶,那?小黄门来不及多言,匆忙告辞,韩主?君浑身颤抖,连忙吩咐管家:“快将两位小主?子送出城去,要快,再让人去别苑放一把火,里面的人不必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