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蓁的手指如遭针刺,她的手一抖,慕容霄忙将衣襟合上,荣蓁的眼神从他胸口移到他面庞,“谁伤了你?”
慕容霄淡淡道:“没有谁,不?过是?一点小伤。”
荣蓁如何听不?出他的遮掩,“慕容霄,胸口的伤连日不?愈,还算是?小伤吗?以你如今的武功,又有谁可以伤到你致命之?处?是?遇到了刺客还是?别的,你不?说,我?找人去查。”
转身间,慕容霄扯住了她宽大的衣袖,“没有别人。”
荣蓁忽地明白?过来,她有些?难以置信,“是?你自?己?”
慕容霄草草几句将原委道出,淡化了伤势的严重,“金银珠宝,稀奇药草,这些?我?都提过,但他都不?想要,我?做事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这样做能最快达成目的,一点血而已,也没什么不?可。”
荣蓁的声?音带了些?愤怒,“所以你就把心头?血拿来交换?”
慕容霄就那样看着她,“你知道的,我?做事向来不?择手段,即便是?对自?己也狠得下心来。”
他越是?这样轻描淡写,荣蓁越是?无法原谅,她不?能原谅的是?自?己,“往后我?不?会再向你求任何事。”荣蓁的眼眶一热,“慕容霄,我?还不?起?。”
即便相?隔数步,她也不?能放任自?己去看他胸前的伤口,替他换药,哪怕是?当初对颜佑安那般。她问?心有愧。
她敲响了毒医的门,请他为慕容霄疗伤,她一人在廊中静默。再度推门进去,慕容霄已经换了一身衣袍,坐在窗前。
他还在为荣蓁方才那句话而伤怀,他不?需要她的偿还,有些?事想做便做了。
荣蓁再度抬起?眼眸时,定定地看着他,“姬恒有身孕了。”
她和姬恒成婚这么多年,有再多子嗣都无可指摘,可慕容霄的心还是?紧了紧,挤出笑来,“恭喜。”
荣蓁苦笑一声?,“你看,我?们当年分开之?后,我?从未亏待过自?己,我想要的几乎都得到了。所以,别再为了我做这种傻事,不?值得。郑玉的病,我?会再想办法。”
她推门走了出去,离开云霓居时,天色已经暗了,她抬头看向楼上轩窗,那里隐约能够看见一道身影,深秋萧瑟,荣蓁转身进了马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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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有了身孕,姬恒总觉困倦,傍晚时歇下的,那时他还问?了荣蓁一句,府里人说荣蓁午后回来过一次,换了身衣袍又离开了,荣蓁近来事忙,先前也同他说过,姬恒没有放在心上。
他慢慢睁开眼,才?察觉荣蓁坐在榻边,背对着他,落下一片阴影,她身上的外袍还未换下,姬恒从背后拥住她时只觉得有些?冷,不?知这寒意是?从衣袍上浸出还是?她整个?人,荣蓁慢慢转过头?来,“醒了?”
刚刚醒来,姬恒声?音里有些?慵然,“回来了怎么不?唤醒我??”
荣蓁的声?音一如往常那般体贴,“听侍人说你未用晚膳,现下可觉得饿了?”
他靠在荣蓁肩头?,外面似乎起?了寒风,“本来只想歇歇,谁知睡了这么久。”
荣蓁道:“我?去让人送些?汤羹来,胃里空着,夜里怕是?睡不?安稳。”
姬恒拉住她的手,“别去,白?日里积食了,现在不?饿。”
荣蓁伸手摸了摸他的腹部,姬恒轻声?笑了笑,“也不?知这一胎是?女儿还是?儿子?”
荣蓁的手有些?颤抖,不?自?觉抓紧了他素白?的里衣,姬恒看着她,“你……”
荣蓁忽然开口,像是?怕自?己会迟疑,“你从前问?我?可有事瞒了你,那时我?说没有,其实我?骗了你。”
不?知为何,姬恒心头?生出一丝恐慌,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常些?,“是?吗?若是?不?重要的事便算了。”
荣蓁不?忍去看他的眼睛,“……我?和慕容霄,有一个?女儿。”
姬恒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自?从在她口中听到慕容霄的名字,他脑海中已经空白?一片,荣蓁没有看他,可却握紧了他的手,姬恒只觉自?己像是?失了声?音,他许久才?开口,“是?我?们从襄阳回京之?后,皇姐让你去姑苏那次?你们是?喝醉了?”
姬恒看着她翕动的嘴唇,他竟然想自?欺欺人,为她寻一些?借口。
荣蓁摇了摇头?,“不?是?。当年分开之?后,我?们便再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