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免歪着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露出极为罕见的腼腆之色,只觉得脑中火花迸现,他攥住了其中一粒最荧亮的火星子。
他的呼吸错了一拍,不过瞬息,又调整了过来。
“那你还生我的气吗?”他的声音被刻意放得很轻,好似身前有必不能惊动的珍重之物,他用指尖撩起她的下巴,在她抬眼看来时,正好能看见他眼眶新溢的泪花。
她果然软了心肠,充满爱怜地抹去他的眼泪,“不气了,没什么好生气的,也怪我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吧。”
乔郁免勾起的唇角缓缓上扬,雾气氤氲的眸子闪过得逞似的笑意,“你知道就好。”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不生我气就好。”
经此一役后。
江彩芙再和他吵架,就收敛了不少,虽然该骂还是会骂,该凶也依然是那么凶,但好歹不会把分手这种事再挂在嘴上了。
反观乔郁免呢,就好像是抓到了什么免死金牌一样,每次都会在她恨不得吃人的凶狠眼神之下,泪眼婆娑地回望过去,看着好不委屈。
但她确实也吃这套,每次和泪眼汪汪的他对视,总会率先败下阵来,像个被放了气的气球,一下就从气鼓鼓的状态变得软趴趴的。
他平时冷脸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就很好看了,哭起来就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含泪的眼眸颇似挂满了露珠的野葡萄,在晨间的浓雾里散发着清凉而甜蜜的气息。
幽幽静静,邀人采撷-
展会,七号馆内。
乔郁免见江彩芙好久没吭声,那股子不服气的劲儿又上来了,“怎么又不理我了?我就站在你前面,你还能装作看不见我啊?”
回忆被骤然打断,江彩芙闭了闭眼,最终忍无可忍道,“我知道生病的人都比较脆弱,矫情一点也很正常,但我劝你太别得寸进尺啊,不然真把我惹毛了,最后哭的还是你。”
“……”
又用这种话来威胁人了,真好笑,这种虚张声势的把戏,谁会怕啊?
乔郁免一时气闷,复杂的目光落在她的周身,语气幽幽,应是含恨的,但更多的还是怨念,“就知道恐吓我,对我一点宽容都没有……”
她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要对前男友宽容啊?摆正一下自己的位置好吗?”
这话一出,乔郁免倏而一怔,像是猝不及防的受到了什么难以承受的冲击,瞳孔微缩,嘴唇逐渐抿成一直倔强的直线。
良久,他才出声,“……知道了。”
他面色怏怏地垂下头,复而抬手继续擦拭濡湿的眼角,讷讷地嘀咕起来,“不用你一直强调这种事情。”
江彩芙向来吃软不吃硬,一看他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神态,就有点后悔刚才说话这么冷酷了……但也就一点点后悔而已。
“……还想咳嗽么?”她生硬地转了话题。
他头也不抬一下的,自鼻腔里发出一声类似于不屑的哼吟,“咳死了也不关你的事,反正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前男友而已……真咳死了,你说不定还要开个香槟塔呢。”
江彩芙抹了把额角不存在的虚汗,诚恳道,“真不至于。”
“不至于?”他哼笑起来,阴阳怪气地重复道,“只是‘不至于’?确实是不至于开香槟塔,应该只用开一瓶香槟就够了是吧?”
“呵,是啊,香槟塔可贵多了,我还不配用是吧?”
见他越说越离谱,江彩芙连忙打住,“你在乱扯什么啊,出门前吃药了吗?”
怕他误会自己是在讽刺他,她连忙打了个补丁,“说的是感冒药,你今天吃了吗?”
“吃了。”乔郁免轻咳两下,又喝了几口奶茶压下嗓子的痒意,没一会儿,吸管吸到了底,发出簌簌的声音。
他晃了晃空荡荡的奶茶杯,悻悻道,“喝完了。”
江彩芙锤着僵硬的肩颈,疲倦道,“喝完了就去扔垃圾桶啊,总不能还要我帮你扔吧。”
他拧着眉看过来,目露不满,“我又没那个意思,你能不能别总那么恶意的揣测我的心思?”
随后他不等她回什么,就快速抢问,“我都喝完了,你喝什么呢?”
江彩芙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思维接话,“不喝了啊,等会儿渴了就随便买瓶水吧。”
乔郁免便主动道,“那我给你重新买一杯吧。”
“别。”她摆了摆手,立刻制止了他的这个想法,“这里又没有奶茶卖,只能点外卖,等外卖来了,都要闭馆了。”
“那我明天给你买。”他不是在询问江彩芙的意见,就算被拒绝也会坚定不移的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你明天一定还会来展会的对吧?我也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