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一晃而过,秋天到来。
这天夜里,江彼心早早进入梦乡,在睡梦中看见了很多人。
首先看到的是沈望晴,梦里的她还是那副年轻模样,浅色的狐狸眼清澈见底,鼻梁高挺,唇红齿白,一头浅棕色微卷长发盘在脑后,身上的墨绿色缎面旗袍衬得她肤白胜雪。
女人娴静优雅的端坐在公园旁的休息长椅上,眉眼温柔的睨着不远处玩滑滑梯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女孩,那是幼年的江彼心。
滑滑梯上,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身穿一条藕粉色公主裙,眨巴着一双与女人同款的浅色狐狸眼,脆生生的声音软糯清甜,冲女人喊道:“妈妈。”
听见女儿的呼唤,女人自然上挑的眼尾化开一抹浓浓笑意,温柔回应:“心心,快滑下来,妈妈给你拍美美的照片。”
话落,从手拎包里掏出一台相机,对着一身粉嫩软糯的小人儿一顿“咔嚓”,记录下小人儿成长路上的每一个快乐时刻。
幸福的时光稍纵即逝,画面一转,来到医院。
老人家悲戚的哭声响彻病房,病床上躺着的女人精致漂亮的脸孔仍旧恬淡娴静,只是脸色比从前更白,白得吓人,小巧的双唇同样灰白,温柔的狐狸眼紧闭,女人早已没了气息。
八岁的小女孩站在女人床前,后背倚在外婆怀里,清脆的嗓音在女人耳边落下:“妈妈,你怎么还在睡啊?妈妈,很晚了,该起床了。”
没经历过亲人离世的小女孩,天真的以为妈妈还在睡觉,一遍遍叫着“妈妈”,想把床上的女人叫醒。
拥着她的外婆哽咽着拦下她:“心心乖,别喊了,妈妈去世了。”
小女孩转身面朝外婆,仰头看她,眨了下亮晶晶的大眼睛,两条小眉毛拧成八字形:“外婆,去世了是什么意思?”
外婆掩唇不语,泣不成声。
小女孩又转眸看向外公,小小声叫道:“外公。”
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大半的中年男人在小女孩面前蹲下来,摸着她头顶,哽着声线好脾气解释道:“去世了就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小女孩不懂去世的含义,但是听懂了“再也不会醒过来”,瞬息间红了眼眶,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砸向地面,嚎啕大哭道:“我要妈妈醒过来,我要妈妈醒过来。。。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外婆,我要妈妈。。。”
外婆把小女孩紧紧搂在怀里,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带着哭腔哄她:“心心乖,你还有外公外婆。。。还有哥哥。。。”
眨眼间,小女孩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外婆却和曾经的妈妈一样,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面色灰白,骨瘦如柴的手垂在床沿,任凭女孩喊破喉咙,病床上的老人都没有再回应她一声。
立在身侧的外公此时已经头发全白,皱纹遍布的脸上满是泪痕,颤抖着的手一遍遍抚过床上毫无生气的老人的脸颊,满眼不舍的与她依依惜别,哑着声音对她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护好咱们的外孙女。。。。。。”
接着,江彼心看到了江北辰和慕容雪。
梦里的他们一如既往的恩爱甜蜜,慕容雪身穿一件格子碎花长裙,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抬眸,温柔浅笑,和她介绍:“心心,这是你侄儿。”
江彼心走上前,垂眸睨着慕容雪怀中的婴儿,小婴儿一看见她就咧着小嘴嘎嘎直乐,藕节般的小手挥舞着伸向她,发出咿咿呀呀的音节,似乎在说:“小姑姑,抱抱我。”
一旁的江北辰揽着慕容雪,冲江彼心温和浅笑,说道:“心心,要不要抱抱他?”
江彼心唇角勾起,淡声应道:“好。”
语毕,在慕容雪的指导下,小心翼翼从她怀里接过小婴儿,抱着他的动作轻柔,偶尔低眸逗弄他两句。
忽而,低垂的眼角余光瞥见江北辰的断腿,小腿下面一截被生生砍去,断面血肉模糊,正不断淌血。
江彼心再顺着江北辰的残肢抬头望去,刚才还满脸温柔站在她面前的慕容雪此时倒在墙角的血泊中,奄奄一息。
手里变轻,怀中的婴儿消失不见,屋内充斥着难闻的气味,耳边响起一阵可怖的笑声,转头,几名瘦骨嶙峋、面目狰狞的毒贩手里持着寒光闪闪的砍刀朝她迎面走来,那刀上还沾着粘稠湿热的暗红色血液。
持刀的毒贩笑得阴森可怖,一步步朝她逼近,江彼心额头上冷汗遍布,森冷骇然的恐惧流窜进身体的每一条血管,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江彼心脸色惨白一步步后退,被逼至墙角,退无可退。下一秒,寒光闪过,毒贩手中的刀朝她兜头劈下。
“心心。”一道低沉有力的嗓音落入耳畔,把她叫回现实,她睁开眼,沈知岳慈祥和蔼的笑脸映入眼帘。
见她醒来,沈知岳温吞吞笑问:”做恶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