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对面却立时噘起嘴来,老大的不高兴:“宁姐姐怎么与我如此生分了?”
她不由怔住。
对方丝毫不见外,脚步轻快到她跟前,仰头望着她,嘻嘻地笑,眼睛亮得像星子。
“上回见还是去岁,我爷爷做寿时邀的你来,那时我还矮你大半头呢。一晃又快一年没见了,你看看,我长高了没有?”
说着,还拿手比比划划。
这副模样,若在姜长宁原本生活的世界,倒是不算什么,但在此间,便已是极亲近,极逾越规矩了,不是名门大户的公子该有的模样。
一旁刚哭过一场的晋阳侯正夫见了,却也不以为怪,反倒笑吟吟过来招呼。
“晴儿这孩子,时常念着你,总问他宁姐姐何时再来。我道他母亲领兵在外,家中皆是不顶事的,请齐王殿下一趟,哪有那么容易。这回知道你要来,提前许多日子便开始高兴了,你瞧瞧,还像什么话。”
那少年让说得面上发羞,躲躲藏藏地拉他袖子:“爹爹,您怎么全说了。”
姜长宁终于从愣怔中回过了神,恍惚品出些味儿来。
晋阳侯次子,季晴。自从几年前她来家中做客一趟,便对她一见倾心,偏生又是个被娇宠的活泼性子,也不拘礼,但凡相见,总爱凑在她跟前说笑。
她这副身躯的原主,似乎也以为与侯府结亲,能让同盟更牢固,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一来,季晴年岁尚小些,二来,晋阳侯手握兵权,不论与谁结亲,皆难免朝中一番揣度,过早提起,反碍大计。
因而这一两年间,倒也不曾将此事摆到台面上说。
自从她来到此间世界,多的是忙不过来的事,从未将这一节放在心上。要不是今日季晴站在面前,她便忘了。
她对这小公子,既无情意,也不熟悉,只唯恐哪里表现得与从前相异,让人瞧出端倪来。
于是少不得在正夫的盛情相邀下,被这季晴牵住衣袖,笑语盈盈的,让进院中去。
院中酒席未开,宾客仍在寒暄说笑,下人各自穿梭忙碌,自然是热闹不提。
然而另一边,江寒衣便不那样轻松了。
“哎哎,干什么呢?”
他刚要向院中迈步,便被领头的喊住了,上下打量他两眼,啧的一声。
“你是哪里拨来的,面生得很。咱们今日来晋阳侯府,是遵了殿下的命,来替人帮手的。你要不听管束,擅自走动,回去挨罚倒是小事,没的丢了殿下的脸面,才是大事。”
他眉心微紧,语气仍谦恭:“那便劳管事的,派我去院中当差。”
“院子里的人够了,你们这些,都去厨房。”
“可是……”
“可是什么呀,当差哪还有任你挑拣的?真不懂规矩。快去,别磨蹭。”
他遥遥向院中望一眼,只见人头攒动,也辨不清姜长宁在何处,脸色越发紧张起来。
这等场合,若有人有心下手,实在易如反掌。
一时情急,便脱口而出:“我必须去殿下身边伺候。此事殿下知道,若怪罪起来,也只怪我一人,管事无须担忧。”
说着,便想强行向院中去。
然而一转身,却见一个端庄漂亮的小公子,不知何时,正站在院门边,抱着双臂打量他。与他视线相接,便挑起眉来,歪了歪头。
“你是谁呀?做什么非要到宁姐姐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