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溯转身看着地图,其上山河纵横交错,像是将天下分成一盘棋局,而他们所有人都是棋局上的棋子,或主动或被动地在棋盘上身不由己。
游溯问:“先生指的安内,是哪里?”
游溯的手指指向司州:“是司州的豪右?”
“还是……”手指上移,指向了那片天府之国,“巴蜀?”
游溯想打蜀国很久了。
在地理位置上,巴蜀位于雍国的大后方,又和西羌接壤,可谓是雍国的心腹之患。
更让雍国不满的是,蜀王有问鼎中原之心,但蜀王再蠢也知道绝不能简单粗暴地走三峡通道、从长江顺流而下直逼临安攻下国都。
不能走水路,那么就只能走陆路了。而蜀国想走陆路东出,不论是走汉中-关中还是陇右-关中的路线,第一个要攻打的国家都是雍国。
地理位置决定了雍国和蜀国之间必有一战,蜀国不灭,雍国寝不安眠。
游溯:“当初先生和孤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如今孤的以史为鉴,如何?”
当初秦并吞八荒之时,走的就是这条路线——
秦惠文王时派司马错攻巴蜀,秦武王时攻韩得到了三川河谷,秦昭襄王时又攻赵得到了山西。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秦人先祖恶来又是殷商末代帝王帝辛的心腹忠臣,以殷商血脉自称,因此有人这样形容过秦一统天下的历程——
关中本土是大秦帝国这只玄鸟的本体,得到巴蜀便是张开右翼,得到山西是张开左翼,三川河谷则是玄鸟张开的喙。
当这只玄鸟双翼张开、尖喙露出之时,便凭借着山川地理俯视中原,山东六国再无力阻拦大秦帝国的东出。
如今,游溯便想复制这条路。
三川河谷所在河南郡,归属司州,如今已是雍国的地盘。现在摆在游溯面前的,则是攻山西和攻巴蜀两条路。
游溯倾向于先攻巴蜀。
然而白未曦摇了摇头:“依臣之见,不如先攻山西。”
游溯一愣:“山西?”
游溯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白未曦看,不确定般又问了一遍:“先生是说,在巴蜀还是蜀国的情况下,先攻山西?”
面对游溯的质疑,白未曦平静地点了头。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闪躲,毫不避讳地和游溯对视:“对,先攻山西。”
“以史为鉴没有错,但是却也不能不顾现实情况一律照搬。当初秦国先巴蜀后山西,是因为巴蜀所建之国是落后的巴国和蜀国,而山西所在之处却是强大的韩国和赵国。”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反过来的,巴蜀所在的蜀国物产丰饶兵精粮足,山西之处却是一片‘无主之地’”。
大晋开国以来,在山西分封了无数小诸侯,但在“马奴之乱”后,朝廷无力掌控天下,诸侯互相征伐,山西也经过了一场又一场的叛乱,迎来了无数诸侯王,最终被赵国吞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