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夏芍更不懂了,“你又没在旷上干过,你怎么知道?”
旷上的活又苦又累,还很危险,别说现在,几十年后好多人家都不让儿子去干。下井工人也不好找媳妇儿,很多都是挣了钱就吃喝嫖赌,怕有命挣没命花。
要是陈寄北那个爸,还可能让他去矿上工作,陆泽同绝对不可能。
结果陈寄北声音更低,“我卖过。”
夏芍不说话了,她突然就想起两人结婚后,陆泽同送回来那些生活费。
他把钱都交给刘铁萍了,不自己想办法再挣又能怎么办?
一天四块多,好歹能让他的手头宽裕一点,也不至于叫陆泽同看出他的窘迫。
夏芍又想到陆泽同跟她说那些话,不禁抱了抱男人。见陈寄北表面上不在意,晚上却搂了她,沉默地望着棚顶,她也就翻了个身,主动将腿缠上了男人的腰。
第二天早上陈寄北拉着她继续晨间运动,她也没拒绝,半推半就搂了陈寄北的脖子。
连着运动了三天,夏芍上班都开始打哈欠了,才叫停。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男人以前不是钢铁战士吗?身上有伤,脸上一点看不出来,怎么现在就需要人安慰了?
是她对他的关注比以前多了,已经能透过他冷硬的外表看到他脆弱的内心?还是两人相处时间久了,他不自觉在她面前卸下了些许防备,让她得窥一角?
年后上班,单位也没什么事,只有库里的元宵每天在出货,转眼就过了正月十五。
等时间溜到阳历二月的中旬,天也不像一月里那么冷得刺骨了,夏芍收到了夏万辉的回信。
对于当兵的提议,夏万辉拒绝了。
他不想浪费那两年时间,准备多挣点工分,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底就结婚,搬出去单过。年龄不够领证,先办酒也行,等分出去,再把夏母接到自己那里住。
不过八九个月的时间,比起来东北送她的时候,说话做事又成熟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长大了,还是身上有了担子,想的就多了,夏芍看着沉默半晌。
最后她还是提笔写了封回信,信里夹了三十块钱,让夏万辉别急着干活,“娶媳妇儿也没那么好娶,你还是家里小儿子,就算你愿意把咱妈接过去养,你媳妇儿也得愿意。”
夏万辉心是好的,就是想事情还是太简单了。
人是很现实的动物,自己亲生的父母没了劳动能力,很多人都不愿意养,更别提养别人的。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夏万辉年龄小,人还没长成,本就不如夏万光这种成年男人能挣工分。夏父死的早,家里又没个帮衬,想说媳妇儿哪有那么容易?
他要敢说想把夏母接过去养,愿意跟他的就更没几个了。
有时候想照顾人,光有心不行,还得有那个能力。
信里那三十块钱,夏芍依旧嘱咐夏万辉别拿出来,偷偷买点鱼虾海货吃,好歹养养身体。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老家那边的海货跟江城这边的山货一样,都是不要票的。
至于当兵,距离他满十八还有小半年,不着急下决定。
信写好,寄出去,车间那边的通知也终于下来了,要选两个人去省城学习。
糕点车间做事还算公开透明,至少说要选人去学习,就把消息放出来了。每个班的班长自动进入备选,另外手里还有一票提名权,可以提名班里一个班员。
不像有些单位,叫谁学习全是领导说了算,有时候人都走了,下面才知道。
当然也不是说这就没人走后门了,有提名权又不是决定权,最后让谁去,还不是领导说了算。
王哥开完会,回来把班员叫到一起商量,“你们看咱们班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