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流水账一样的内容,就算是完全意味不明的话。
也在给我讲述着他的生活。
被学生和阳光簇拥着的生活,愉快开朗地微笑,在名为学校的地方授课教书……耀眼得就像星辰明月一样的日子,比起有着距离感的电视和手机媒介,只是说给我一个人听。
每一个字,就算都没有营养也好,就算是对我说谎也好。我都小心翼翼地在角落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地读过。
如果连他也失去的话…
至少,至少信是无辜的吧?就像小猫和小狗一样,项圈上写着主人的名字,但是不应该被牵连。
至少,
不要把它从我身边夺走……
我捂着脸,空洞失落地看着指隙的泪水。
「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没能够好好地回信呢?」
突然地,酸涩刺痛的心尖生出这种无意义的空虚与懊悔。
本来并不该生出这种想法的…
就算后悔,也应该后悔从一开始就没有拿给丈夫看,而是「自作主张地回信」这件事。
作为禅院家少主挑选的夫人,应该怀揣着这样柔顺反省的懔德——
……
可我是这么地伤心。
完全地超出了我预想中会对信件这种死物悲伤的程度。
明明什么感情的基础都没有、甚至没有见过面,仅仅是看到那些信的碎片而已。
那些碎片……像凝成一团团的雪,又像被切碎的月光,撒在暗室的地板上。
窗外盈盈的庭院雪景后是明月柔和的光辉,顺着丈夫离开时敞开的室门,柔和地洒入室内。
我迟钝地看着地板,当指尖费力地触到距离地面几公分的位置,我才发觉,我伸出手,在尝试把那些碎片捡起来。
可是…
怎么,
做不到。
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地面。
破碎的残页像落花。盛开在冰冷的冬日里。
明明只差一点的。
…
茫然。
空洞。
憔悴。
破碎的或许不止是信而已。
我的……明明咫尺可得,伸出手就能够触碰到禅院家以外的生活,在家中女眷的眼里,就像是异常被恩宠着获得恣意的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