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态度坚决:“那天你一家三口一起入院,我没看错。也不是责怪你的意思,就是提醒一下,作为丈夫,不能因为工作原因就把人家姑娘扔在医院一个人照顾孩子。”
“今天一早我刚刚迈出房门那姑娘就扑通一下倒在我面前,手臂还被这个转角磕出一道淤青,可把我吓坏了!”
“不过幸好她又醒过来了,应该是低血糖眩晕,还让瞒着不让孩子担心,我知道照顾先天性心脏病孩子不容易,你们年纪轻轻经验不足,但你可要多留意你的妻子,她虽然不说,你也不能不问啊。”
越止脸色不好,眉头更加紧缩在一起。
“谢谢您告知,我会更留心的,不过还有什么事请您帮我留意着,她什么心事都自己扛着,我可能没办法及时发现。””
他的语气带着些自责,带着些担忧。
老太太再次叹了口气,边摇头边离开了。
越止来到病房外,不过没有直接进去。
奚月正在电脑前修改方案,瞳瞳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靠近床边,监测仪器和吸氧管贴着或插在她身上。
看着她这样,奚月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握住瞳瞳的手,温柔地问:“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瞳瞳摇摇头。
她接着说道:“其实姐姐小时候也像你现在这样住过院,身上也有这些管子,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些好起来,然后和朋友们一起玩。每次我躺在床上郁闷的时候,就会透过窗户看出去。我记得窗外有一棵大树,每一天都是绿油油的,不时还会有小鸟飞过来。”
“你看,我们窗外看去是不是也有很多茂盛的树,所以瞳瞳会像我当初那样很快好起来,因为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去呢。”
她态度温和又坚决,像是在安慰眼前的孩子,又像是在说给过去的自己听。
瞳瞳反握住了她的手,真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说道:“姐姐,我听老师们有一次聊天,她们说人要死的时候会喊妈妈,还会看到妈妈。可是我没见过她,所以到时候我不喊她,我喊姐姐,还有院长奶奶。”
奚月诧异,她故作玩笑道:“你知道死是什么吗?”
瞳瞳点点头,她说:“死了就是睡着了,但是永远醒不过来,还会被别人赶到地下去睡。”
她又问道:“那样的话是不是要做很长很长的梦,如果是好梦的话我不怕,如果是噩梦的话我就很害怕。”
奚月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因为做过两次全麻手术,所以她认为死亡的感觉和全麻一样,无知无觉,不会做梦,和睡着了一点儿也不同。
至于人在走马灯的时候会不会看见自己的妈妈,奚月也不清楚。
在她看来,人们出生及长大最依赖的人就是母亲,所以濒死时最想念的人也是母亲,以至于出现幻觉。
可是她小小年纪就被抛弃了,压根不记得她的音容笑貌,也从来没有对母爱产生渴望或不舍。
而瞳瞳自出生就没见过她妈妈,甚至连一个亲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