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放的玻璃杯水面相比于最开始稍微下沉了一些。
厉酆看了它一会儿,把它收起来,指侧的薄茧碾过杯沿,在微微湿润的某一处停下来。
卿岱打开门走进去,没有开灯,她走向窗口。
窗外的风景还是有限的,但相比于之前的黑色窗户要很多。
这里的室外环境有种英伦田园的感觉,就算天色暗下去,那些细小缤纷的花朵还是保持着温馨恬静的感觉,只是太密集了,有点像测试色感的斑斓图块,让人眼花,总觉得在那些奶油色系,温柔可爱的花叶间藏着什么。
卿岱把窗户打开,花香像是等了很久,立刻冲进来。
气流突然湍急,卿岱转头,看到窗户对着的门打开了,厉酆站在外面,他看了一下被她打开的窗户:“卿小姐,晚上风大,很容易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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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
卿岱没有说话,厉酆走进来,把窗户关上。
厉酆的另一只抱着一些衣服,锁好窗后,他看向卿岱,看了一眼衣服上面的塑料隔离袋:“把衣服换下来,放在这里面。”
他刚刚忘了,卿岱只披着他的外套,里面还穿着被审讯前换的“裙子”,那是为了这批特殊的犯人制定的服装,类似医院那种病号褂子。
给变种穿那样的服装是为了方便执勤人员检查和观察。
虽然她现在也需要密切监控,但在他这里,她可以换上稍微舒服一点的服装。
“你的物品暂时还没办法拿回来。”厉酆顿了一下,“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这些衣服是他临时叫人准备的,“你看喜欢哪一种,我叫人照着多准备一些。”
卿岱没看他手里的衣服:“都可以,谢谢。”
就像吃饭一样,给她什么,她就接受什么,没有自己的喜好。
如同白纸一般任人书写的绝对服从,并不会让拥有病态控制欲的疯子感到满足,反而会让他们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他们需要她明确的答案。
厉酆眼睫微微下压,一个细微的眼部动作,显出他隐在骨子深处的睥睨傲慢,凛然肃穆的气质稍微这么一变,竟然就多了另一种极端的感觉。
他没有靠近卿岱,却莫名地给人比被他欺身而上更有真实感的侵略感:“卿小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是可以说出来的。”
卿岱闻言,目光终于落在他的身上,厉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正要说什么,听到卿岱开口:“雍衍也和我说过这样的话。”
卿岱看向紧闭的窗外,像在回忆:“他说,如果我不喜欢,要告诉他。”
厉酆看着她手腕上的红痕,神情严肃起来:“所以,他对你做过什么让你不喜欢的事情吗?”
卿岱把目光放回到厉酆身上,从他衬衫系好的第一颗扣子往上:“我知道你注意到了我手腕上的伤。但是。”她停顿了一下,等视线看进他的眼睛才继续,“我和雍衍不像你想的那样。”
厉酆以前经常听到像卿岱这样柔弱,可怜,伤痕累累的受害人为他们的爱人分辩。
用的说辞都差不多“他平时不是这样”“他其实是很好的人”“我们的感情不像你们想的那样糟糕”。
卿岱说的话,和他们没太大分别,区别在于她看他的眼睛。
她的眼睛像冰雪凝成的镜面,明明只是无意映出他的面貌,对他的灵魂没有任何兴趣,却在对视的瞬间便一下看穿了他,扒光了他,让他迟身果体地躺在她眼底的薄冰上,用体温融化开保护自己不坠入冰河的最后屏障。
我和雍衍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所以,她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吗?
总是站在审视他人的位置上的厉酆第一次体验到被人洞悉的感觉,而这个人还是被他的本能锁定的低位者。
厉酆本能地想要征服对他这样做的猎物,捏着她的下颌,逼着她向他低头,用各种惩戒手段,让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可最终,厉酆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把手里的衣服放到一边:“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门关上,卿岱在那摞叠得整齐的衣服里随意拿了两件,拿起来的时候,衣服里面掉出几个小袋子。
她打开,里面是更贴身的崭新衣物,款式很素净,差不多的尺码都准备了一套。
卿岱洗好走出浴室,房间里全黑下来,只能隐约看到家具的轮廓,很安静,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但是。
卿岱停住去开灯的脚步,闻着空气里的味道。
除了她的沐浴露香气,还隐藏着另外一种特别的香,这香一闻就会让人想到荒淫的聚会,横流的欲望,□□催情,刺鼻却又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