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满出来没有见过谁向自己流露出这样的神情,父母没有过,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都没过。甚至就连他下乡之后遇到的这些知青们,也都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这样的眼神如此陌生,却不知道为什么又让他觉得欢喜。李秀满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有一点点加快,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她微微的挣扎了一下,把自己的手,从周文舟的手里挣开了。周文舟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脸也红了起来。“不、不用的,你真不用给我。我一个人也没有啥花钱的地方,再送一瓶钢笔水,又能有多少钱?”他忙不迭解释着,慌乱之中,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李秀满,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再往周文舟那手里塞钱,只是低着头也不说话。这下,周文舟更慌了。他怕李秀满生气,从此再不理自己了,急忙又解释道:“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也不是钱的问题,我就是觉得我反正也是顺手买了,你就当顺手了,也收一下……”说完这个,他也觉得有点不太对,不禁手足无措起来。李秀满见周文舟这个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文舟哥,你咋越说越乱套呀?我知道了,那我不跟你客气了,等我给文芳买好吃的吧。”“行!行,行,这样行就这样!”周文舟一连说了好几个“行”,把李秀满逗的又笑了起来。李秀满的解围和笑容,让周文舟总算松了一口气,对李秀满也更加有好感了。“在你们家,你是脾气最好的一个了吧?”周文舟一边问,一边把袖子挽了起来。他刚才因为紧张,都出了一身的汗。有李秀满在旁边,他不好意思解上衣的纽扣,只能把袖子挽起来,只求能凉快一下。他这么一挽袖子,就露出了胳膊。李秀满“呀”地叫了一声:“文舟哥,你的胳膊咋啦?!”周文舟低头看了一看,笑了起来:“吓着你了吧?没事,不用怕,蚊子叮的。”这下,李秀满更惊愕了:“咋叮的这么厉害?!”但见周文舟的胳膊上,大大小小的肿了很多的红包,有的甚至肿了鸡蛋大小,看上去触目惊心。“你们那边蚊子这么多呀?”李秀满害怕地问。周文舟无奈的点了点头:“我们那边芦苇地多,离森林也近。沼泽芦苇那边蚊子都是成片的,森林还会有野兽出没。”“所以就必须有人守夜,今年下乡来的新知青多,我怕他们害怕,所以基本都是我和另外两个班长轮流守夜。”“可能我的血比较好喝,所以蚊子见着我就飞不动,全扑到我身上吸我的血……”周文舟的话,再一次让李秀满笑了起来。她颇为同情的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周文舟胳膊上肿起的包,轻声地问:“疼吗?”周文舟的心里顿时又像触了电一样,但这一次,他却感觉相当的甜。于是便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疼,这都好多了,早几年的时候,北大荒的蚊子更吓人。”“你们来的时候已经是比较好的时候了,我们刚来那会儿,北大荒三害,都能吓跑很多小姑娘。”“三害?”李秀满倒是头一回,听说这个说法,不禁好奇起来,“三害是什么?”周文舟竖起了一根手指头:“北大荒第一害,就是蚊子。北大荒的蚊子,一是多、二是大、三是狠。”“我们的连队地就在草甸旁边,刚驻扎的时候,野草半人多高、水泡子多,特适合蚊子孽生。”“头一年,我们到草甸子打草,都穿着长裤子、长袖褂子,那时候还不能打草呢,浑身上下落满了蚊子。”“能想象吗?我们每个人都像是巨大的芦苇,蚊子密密麻麻的落了满身,简直让你头皮发麻。”“亏得我们那个时候都头戴蚊帽,但就算是这样,也会被蚊子暗算,它们隔着衣服都能盯我们。”“我们那时候被叮的疙瘩摞疙瘩,就像个摺多肉包子,痒的钻心。”周文舟总是有一种可以把什么事情都讲的像故事一样生动有趣的本事,李秀满听的既心疼,又觉得有点好笑。她忍住笑意,侧头看着周文舟,好奇的问道:“那第二害呢?”“第二害就是小咬。”周文舟解释道,“到了小咬纷飞的季节,他们简直是成群成群的飞。”“小咬”,学名为“蠓”。它是蚊子家亲戚,但体格比蚊子小,在2毫米左右,比一粒芝麻还小,速度比蚊子快。它具有“隐形”能力,贴在身上看起来就是一个小点,及时发现一拍它,就成了一个小血点。更可怕的是,蠓一般不会单独行动,通常一窝窝地飞舞在半空中,夏季公园内尤其多。所以,遇到就是一身包,攻击力比蚊子更猛。因为:()庆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