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着玉簪上的纹路,拇指按住簪头,玉簪响起轻微的咔哒声,簪尖一根银针滑出。
今日是轻汤被关押的第三日。
她双手被缚,三日未曾进食,面上毫无血色,看着眼前人,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笑意,“哟,竟劳动君侯亲自前来,婢子还真是受宠若惊。”
霍去病撩袍坐在她面前,边上孤灯被他的动作带动,那张面容在黑暗中更显优越,眉梢下那双深邃眼眸注视着眼前人。
像是躲在暗处,打量着猎物的虎。
霍去病没有说话,只坐在那处,静静望着轻汤。
一刻后,轻汤终于忍不住再度开口,“冠军侯到底是想做甚?莫不是只来瞧瞧婢子?”
他却只如雕像般,依旧一动不动。
轻汤心中打起了鼓,面上却仍不显,只闭目不语,耗着便耗着,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待到天欲曙,牢中灯火跳了几下,灭了。
眼前人霍然起身,轻汤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
霍去病却只于这期间睨她一眼,抬步出了牢房。
乞巧之夜,终是要过去了。
各宫宫人在平旦到来之前,已经开始忙碌奔走在未央宫之中。
刘彻上完早朝,见卫青眼下青黑,知他也一夜未睡,“仲卿,有淳于文在,皇后不会有事。”
宫人掌灯,二人出了宣室殿,一齐往椒房殿走去。
卫青略落后于他两步,看着今上伟岸的背影。
“殷陈此人,仲卿如何看?”
卫青一怔,“此人既是去病引荐,想必不会有问题。”
刘彻脚步微顿,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青年,他生得比霍去病更温和些,下颏更为阔些,那双眼此时微微垂着,像是有些心事。
“你可瞧见她的模样了?”
“未曾。”
“她是义妁和义纵的外甥女,都说外甥肖舅,她生得倒不像义家人。”
卫青骤然抬眼,“或许其是生得像父亲也未可知,陛下若有所怀疑,可查清其身份。”
刘彻摇头,“也许是朕多想了,现下最紧要的还是皇后。”
卫青看着刘彻的背影,眉心微蹙,今上向来果决,若是有任何怀疑,便要反反复复筛查,直至所有疑点明朗于眼前。
二人行到椒房殿,椒房殿内庭燎燃着,色彩繁丽的彩楼还立在风中,尚未拆下。
整个椒房殿也只有这一处热闹。
偌大的宫殿静悄悄的,宫人们肃跪着迎今上。
他略一挥袖,踩着厚实的锦罽,重重帷幕低垂又挽起,殿中那个总在对他轻笑着的皇后,此时却不在。
未央美人数不数胜,端丽的,温婉娴淑的,鲜妍的,娇嫩的,世上的女子匍匐于他的脚下乞求垂怜。
卫子夫却不是的,她像个牢靠的倚仗,刘彻将自己的后背交由她,给予她无上的权力,但他的目光从不在她身上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