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将弓放回兰锜上,正巧家人端来热腾腾的酒食。
舅甥二人饮至天际翻白,卫青眼眶微红,“去病,我知你夹在陛下和公主中间,心有苦楚。公主是个极聪慧有主见的女子,你尚年轻,前程一片光明,莫要冲动行事。”
霍去病撑着下颌,盯着案上的残局,忽然站起身,摇摇晃晃往外走,嘟哝道:“我得回去了,她醒来不见我,会担心的。”
卫青揪住他,“吃了酒不可吹冷风,我遣人送你回去。”
他今日只顾着喝酒,只有刚开始那几句话透露出一点心思,卫青有些头疼,孩子大了,便连心事都藏着了。
将人送走后,他吩咐任安,“可查出今夜冠军侯从何处出来的?”
任安道:“丞相府。”
天际涌起的白将黑夜驱赶,长安寂静的夜终于过去。
霍去病在车中撑着额头,他没有醉得不省人事,只是头有些疼。
车行到公主府中门,从人正欲来搀扶,他抬手拒绝,道:“公主呢?”
从人见他醉得厉害,只能前去请公主过来。
殷陈过来时,正见他倚着车,家人远远看着,都不敢接近他。
君侯醉成这副模样,除了公主,旁人都不能近身。
他抬眼见她,弯了弯眼睛,“闯闯……”
殷陈从没想过自己的乳名能从他口中用这样的语调说出来。
她走过去,见他面上连同眼尾都染上了红,身上一股浓烈的酒气,“在何处喝了这样多的酒?”
“舅父家中。”
倒是乖,将舅父都供了出来,殷陈毫不怀疑现在的他能将家底都全盘托出。
于是笑吟吟举起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霍去病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揣进怀中,不满道:“怎穿得这样单薄?”
醉成这样,还担心她穿得单薄,殷陈腹诽。
“听闻夫君唤我,我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披上,快些同我回去罢,好不好?”殷陈语气放软,配合地打了个寒颤。
霍去病点头,张开手,“可我走不动了,要闯闯抱抱。”
周围仆从纷纷将脸撇向一旁,可有些人的嘴角已经翘起可疑的弧度。
最终殷陈一个人连拖带抱,将他带回了卧房。
一入卧房,他还非得跌跌撞撞去瞧瞧阿婴,阿婴本还乖乖瞪着眼咬手,见着他又要他抱抱。
殷陈哪敢让他抱孩子,连忙让乳母将孩子抱走。
好说歹说想让他睡下,可他该死的洁癖发作了,硬是要沐浴,殷陈好说歹说勉强让他洗过了手脸,硬让他躺下了。
呼吸间还有淡淡的酒气,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蹙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