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想借她之手,去除掉这个人。
所以殷陈也借坡下驴,“马邑之围中,有人曾给军臣传过信。”
只要刘彻不追究,她便能只用这个模棱两可的诱因将中行说扑死。
刘彻面上现出讶异之色,“朕的陈长公主,可愿再次为朕的先锋?”
挑明
“女儿有一个请求。陛下若只想除去李蔡,旁人不可牵连,至少李延年,李姬的两个孩子不可动。”
刘彻看着她,“你仍旧想要保住李延年,他便如此牵动你的心绪?”
夕阳打在她侧脸,明丽的眉眼中现出一丝温暖笑意,这一刻,她实在像陈阿娇,“我想保住的,只是一些永远留不住的从前,父亲,我的从前不剩什么了。”
这话似是敲中了刘彻某一处柔软的地方,他眉眼难得染上温情,“总在怀恋回顾从前之人,可走不好路。”
“所以父亲从不回头看。”殷陈接话道。
此时天际掠过的归家的鸟儿,父女二人忽而大笑起来,殷陈笑得以手捂脸,手心沾上潮意。
这场会面以温馨的餔食结束的。
殷陈乘着车出宫时,忽然被一个宫人拦住了去路。
她是李姬身边那个贴身宫人。
殷陈摒退旁人,“李姬寻我?”
“公主何必装糊涂。”
她早在皇后处得知李姬这半年病笃,已是大渐弥留之际。
殷陈没有动去见她最后一面的心思,李姝是骄傲的,她定不愿让她看到她那槁项黄馘的病容。
殷陈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人,“他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想找我坦诚了?可我现在急着回家,没空见他。”
“若公主赴约,主子会将一切公主想要知道的都尽数告知。”
前行的脚步停住,殷陈扭头道:“何处?”
“公主与主子初相逢的地点。”
初相逢,说得多有意义似的。
殷陈正要再问,那宫人却闭口不言,行礼退去了。
坐上青盖车,殷陈思索半晌,问驾车的阿大,“原先那个着了火的赌坊,现在是什么地方?”
阿大道:“新建起了一个赌坊,较之从前,甚至更为热闹了。”
“去那赌坊。”
阿大有些为难,“驾着这车去赌坊,会否太明目张胆了些?”
“那又如何?”车内传来的声音不起波澜。
阿大转念一想,那是,她是陈阿娇的女儿,大汉的陶邑公主,她最有资格说的话,便是,那又如何?
可阿大没有听到她话中的兴味,只是觉得,这元狩五年的春夜,太寒凉了些。
赌坊换了新面貌,木结构的三层高楼突兀摞起,灯火辉映着周围的建筑有些灰头土脸的。